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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正忙,请稍后再拨/湿身(39)

作者: 芯宁 阅读记录

我在麻木和喜悦中交替着情绪,成功地过滤了一切的悲伤。

我没有哭!

在此后的整整两个月的时间里,我每天都按时打水、吃饭、睡觉、洗衣服……除了分不清某些事情和某些状况,其余的,一切正常!

当然,要说完全正常,也不尽然!

你知道,人在做梦的时候,总是显得比平日放肆,而我一旦颠倒了现实和梦境,自然免不了会在一些小事情上频频犯错误。

比如有一天,我接到了斯坦福大学的入学通知,获得了全额奖学金资助。据说,以我的专业方向而言,这样的成绩在我们学院的历史上也算得辉煌。于是,李教授安排我去给大一的学生们传递学习心得,但当时,我以为自己在做梦,以为一旦醒来,周围便没有人能知道我曾经说过的话,所以,真是毫无顾忌。我对学弟学妹们说:“大学的学习,主要靠自己。如果你有大志向,便应该早早选定方向,不懈努力。至于很多老师的课,纯粹浪费时间,真的,不听也罢……”完全忽略了台下坐满一席的老师。

又比如,在毕业典礼上,当我作为毕业生代表上台演讲的时候,林江洋师兄忽然拨开人群,走上前来,当众把一封信交给我,全场大哗。

他一向是个斯文腼腆的男孩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勇气和举动?

所以,我立即又判定自己在做梦!

现场有女孩子激动地站起来问我,如何看待学业和恋爱的关系问题。其实当时我真实的体会应该是遍体鳞伤,但我颠倒了,把一切都颠倒了,所以,我微笑着说:“很多事情并没有必然的矛盾,如何取舍,全看自己!”学弟学妹们惊呼,问我是否有男朋友,我骄傲地说:“当然!”

我真的一直以为这是一个梦,所以低头,看到林师兄脸色发白而毫无感觉。直到很久以后,我才追悔莫及地意识到,这竟是我生平收到的第一封情书,而我当时的举动,对林师兄而言,是多么可怕的伤害!

我每天都微笑着走在校园里,分明一次又一次地感受到心脏部位传来持续的绞痛,却立即调动强大无比的精神力,把这疼痛彻底打压了下去,不让它有抬头的机会。

没有人发现我渐渐分不清很多东西,只是校园里隐约散播着许多关于我“小人得志”、“得意忘形” 的传言——我大部分都听不到,偶尔听到了也不往心头过,所以毫无影响!

我终于做梦般地拿到了毕业证、学位证,终于吃过了散伙饭。我开开心心地打包、收行李、订好了回老家的火车票……

临行前的头一天晚上,大歪来了,问我是否需要帮忙,殷勤地围着我转来转去。

咦,他不是一向只围着明兰转的吗?何时改了脾气?

于是,我立即又知道自己正在做梦!

对于大歪,我一向心情复杂,总觉得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好在,现在是在做梦嘛!

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我一放松,便开口说:“大歪,你知道吗?我暗恋了你好多年……你还记不记得……”毫无顾忌地告诉他,我如何从十四岁就开始暗恋他;如何憋着一口气,硬是跟他考到了同一所大学;如何打电话,希望能跟他一起结伴到北京,无奈他总是坐飞机……

我大概跟他说了有整整几个小时吧,最后才微笑着说:“人是多么怯懦的动物啊,大歪!如果不是做梦,我恐怕永远都不可能把这些话说出来……”

他惊讶地看着我,小心地问:“梁湛……”

我一听到这两个字,心脏便止不住地一阵抽疼,却笑笑地告诉他:“他出差去了,要很久才回来。”

大歪用更加小心的语气问我:“你最近见过他?”

“是啊!”我说:“我们昨天晚上一起吃饭!”然后,我又说了一句话:“昨晚你和明兰不是也在场的吗?怎么你不记得了?”

于是,当天晚上,在我准备离开母校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我终于被大歪送进了李教授的治疗室。

李教授替我进行了全面的检查,确认我患上了轻微的精神分裂症,却没有真正把我当做病患。他没有给我任何药物,只是秘密把我送到了天津一个朋友开的疗养院,对外封锁了消息,然后,替我向斯坦福大学申请了一年休学。

大歪的父母来信,强烈要求他回家乡继承家业。而他,却因为我生病的缘故,留在了天津,进了一家电脑公司,做最基础的硬件维护工作。

我在疗养院里休息了很长很长时间,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不再费力去分辨什么是梦,什么是醒;也不再去考虑如何寻找父母、如何为了未来努力拼搏。

我开始跟着疗养院的园艺师学习种花,培植盆景;我开始花费大量的时间练习网球;我每天都蹲在疗养院的人工湖边仔细淘理沙滩,小心地一点一点把埋在沙里的小铁钉和小玻璃挖出来,避免扎伤游客;我开始在疗养院的餐厅里跟着大厨捡菜洗菜,练习刀法……

每个月,李教授都会来看我一次,问我一些天南海北、互不相关的问题,记下我的答复,看我新完成的盆景,让我烤蛋糕给他吃,然后离开。

大歪则成了疗养院的熟客。

他有空就过来陪我打网球,偶尔也请我看看电影、KK歌。我俩的网球搭档得异常默契,很快便打遍疗养院无敌手。

半年后,李教授开始陆续给我发来各种材料,让我翻译。

先是一些小故事,小案例,渐渐就变成了许多心理学资料,再往后,却变成了财经投资类的资料。在各种各样的资料中,我越来越多地看到两个字——梁氏!

我不愿深究李教授这些步骤背后的含义,只是认真而专心致志地完成翻译。

关于梁氏的材料越来越多,我即便不刻意,也渐渐清楚地知道了梁氏半年来震动市场的各种重大投融资举措。终于有一天,李教授来看我,带给我一个材料,“梁氏RT投资项目立项批准书”。

这个计划,终于成功了么?

我的心,一瞬间刺痛无比,耳畔,淸清晰晰地响起那个雨夜,明兰回荡在空气中,狂乱而坚决的话。在暗色的应急灯光下,在瓢泼的大雨中,她盯着梁湛的背影,几乎是呼喊般,大声地说:“那个RT投资计划……我答应你了!我无论如何都会求父亲帮这个忙……”

深埋许久的画面翻涌上来,我抱着这份计划书,忍不住泪流满面。

李教授问我:“你现在能分清了吗?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

我点头,哽咽着说:“是,我能分清了!”

“那么好,现在,我们开始谈话……把你和梁湛交往的全部过程慢慢复述一遍……”

“是,老师!”我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小心地拉开记忆之闸,斟酌着,一字一句说:“我和梁湛,应该、应该是从大三那一次,在茶馆陪教授您做记录开始的吧……虽然,那一次,我并没有真正地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