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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神和喇叭花(70)

朝铃暗骂他人模猫样,问:“什么时辰了?”

“午时。”

“啊?”朝铃豁地站起来,“那烟罗神和陆远檀岂不早就走了?”

“不错。”

“你怎么不叫我?”

“叫过,”雪见神淡淡抬眼,“你踹吾,言誓死不起床。”

他站起身,露出洁白的前襟,上面有个娇小的黑脚印。

朝铃:“……”

他拂了拂前襟,那脚印瞬间消失无影。朝铃服了,这厮乃是神明,自然有清洁的术法。他特意留着那脚印,就是要让朝铃知道她干了什么好事儿。

“踹你怎么了,活该。”朝铃叉腰,“那现在只好你驮我去找他们了,他们现在应该在回宁安城的路上,我们可以埋伏在大路半道,装成劫匪,把陆远檀劫走,让陆远檀老死不能同烟罗神再相见。”

“二神相斗,”雪见神道,“必定惊天动地。你确定要如此?”

说的也是。他们半路抢劫陆远檀,烟罗神定然现真身和雪见神打起来,到时候打个天崩地裂还了得?恐怕死的人要比疠气弄死的人还要多,那便得不偿失了。

朝铃想了想,又道:“要不然你去勾引烟罗神,让她移情别恋?反正你现在这么色,烟罗神比我美多了,你去祸害她吧!”

雪见神脸黑了,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裂开。

“你不愿意?”朝铃说,“那我去勾引陆远檀?”

雪见神眼眸冰冷,“水性杨花,本性难移。”

“你骂谁?”朝铃怒了,“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雪见神掀开帘幕,拂袖而去。

朝铃也气,偏不追他。独自坐了半晌,出门看,雪见神踪迹全无,不知去了哪里。管他去哪儿,朝铃才不在乎。她去马厩牵了一匹马,准备去追烟罗神一行人。一开始马厩的士兵还不放行,几个色迷迷油腻腻的男人,围在她身边要调戏她。她如今的身份是晋城城主的侍妾,下意识要搬出这个身份吓唬他们。转念又想起雪见神那个混账模样,登时不想和他有半点瓜葛。

可恶,不管是月见神还是雪见神,都把她当面团,揉来捏去。谁都可以掳她,谁都可以欺负她。她越想越难过,胸中有一口恶气,燃烧得越加凶猛。

“姑娘,陪我们吃点儿小酒,这马送你都行。”士兵们笑嘻嘻。

他凑得越来越近,朝铃原本后退,此时背靠上了梁柱,也没退路了。朝铃彻底怒了,也不怕得罪人,一脚当胸踹出去。那士兵觉得这小娘子个子玲珑,腰身纤弱,哪能有什么力气?根本没想着躲。谁知朝铃一脚踹来,他登时双脚离地,炮弹似的飞进了对面的马厩。好几匹马被惊得四处乱窜,他瘫在食槽里,动也动不得。

大伙儿都傻眼了。

朝铃也愣了,她知道自己力气大,但没想到自己力气这么大。刚才踹人的时候,腿脚似乎有一股特别的凉气儿,让自己变得十分有劲儿。她蹬了蹬腿,那凉气儿又感受不到了。

“姑……姑娘……莫动怒,”一个士兵颤颤巍巍地递过缰绳,“给你马。”

朝铃接过缰绳,才想起来自己不会骑马。怎么上马呢?她犯了难,她只骑过大猫,没骑过大马。大伙儿都看着她,她有点儿尴尬。她抚了抚这马的马鬃,大马顺从地低下头,蹲下前腿,跪在她面前。大伙儿都看呆了,啧啧称奇。

朝铃也受宠若惊,一脚踩进马镫,一脚跨过马背。大马稳稳地站起来,她轻轻一叱,无须挥动马鞭,大马就顺从她的心意,奔出军营,朝宁安成的道儿而去。一路疾行,飞鸟相随,走兔也奔在马后。无数飞禽走兽见了奔行的朝铃,都追随在她马后。朝铃觉得奇特,惊奇地四处张望。那乌泱泱一片,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她若能听懂它们的语言,便会得知它们的叽叽喳喳——

“看,那是神明雪见的妻子,她脖子后面有雪见神的纹章!”

“雪见神成亲了!雪见神成亲了!昭告天下,世上最后一个单身的神明没有了!”

“她身上萦绕的霜雪神息好生纯粹,她怎么会有如此纯粹的神息?”

“傻蛋,因为她结了共享神力的神契!”

“神契千载难见,想不到今日竟能见到真的!雪见神傻了么?缔结婚契便能与凡人共享长生,他又何必缔结神契,把自己的神力分给一个凡人?”

它们跟了一段儿就不跟了,紧接着又有旁的动物补充进来。朝铃骑着马跑了一路,一路上尾巴后面都乌泱泱一大群。一开始是兔子狐狸,后面又有老虎狮子加入。朝铃差点儿吓飞了魂儿,还以为这些猛兽是来吃她的。幸好它们跑了一段儿,便不跟了。

月上柳梢头,朝铃终于赶上了烟罗神的车队。今儿晚上烟罗神会用体温温暖陆远檀,这是他们感情升温的关键,朝铃必须破坏这件事!烟罗神见她风尘仆仆而来,不由得惊讶:“是你,雪见神的女人?你怎么来了?”

“烟罗神有所不知,”朝铃说,“我是雪见神的……女人,更是陆远檀的胞妹。”

烟罗神讶然道:“原来如此。”

“昨儿夜晚我哥哥被士兵踹断了腿,我放心不下,向雪见神求了恩典,特地赶来看看。”朝铃道。

“没事儿,”烟罗神拍拍胸脯,“我都帮他包扎好了。”

朝铃进车厢一瞧,陆远檀腿上的树枝果然已经不翼而飞。烟罗神懵了,“不对啊,我昨晚帮他包好了的。”

陆远檀脸色苍白,双眸紧闭,满脸虚汗。

朝铃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得能烫鸡蛋。

朝铃向烟罗神拱手,“我哥发烧了,幸好我来得巧,烟罗神大人,请容我照顾他吧。”

烟罗神十分羞愧,“我竟然没发现他发烧了,对不起。”

朝铃摆手,“无妨无妨,小小发烧,要不了命。”

她帮陆远檀敷上湿巾帕,取来烧酒擦他的手心,脖子和脚底板,又帮他重新包扎了伤腿,捂上棉被让他发汗。烟罗神在一边儿看着,半点儿没有插手的余地。除了脱衣服帮他降温,其他办法她压根想不到。

朝铃又请烟罗神借她锅灶熬肉粥,“我哥生病了,多吃肉才能好得快。”

她生火煮粥,香味飘满夜风。烟罗神感叹:“你好能干啊,什么都会。”

朝铃笑了笑,“没啥,一点儿小事,除了我别人也会。”

烟罗神眼巴巴盯着她锅里的肉粥,“奇怪,我明明用过晚膳,才刚过半炷香时间,现在怎么又饿了?”

“我熬得多,我哥吃不完的。您若不嫌弃,一会儿再用一些?”

烟罗神使劲儿点头,取来个大盆,递给朝铃,“用这个装。”

朝铃:“……”

这盆一装,陆远檀的份儿就没了。

陆远檀估计吃不了多少,朝铃匀出了一小碗留给陆远檀,其他的都给了烟罗神。烟罗神抱着大盆,一张脸蛋吃得红扑扑的。她捧着盆,幸福地说道:“好羡慕你的神,竟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娘子。你做饭真好吃,怪不得猫神那样胖。”她眨眨眼,掩着唇悄咪咪地问,“雪见神对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