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那个要渡我的和尚弯了(86)+番外

“善娘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只是她太好了,这样污浊的人心和世道,她只撕开了一角,就已经无法承受了。”

庄侯的声音冷淡,却有一份难以察觉的亲昵。小池飞快的抬头看了他一样,却看见他走到内室里间的,观看着一张挂在墙上的绘卷。

绘卷上是一位衣着朴素的女子,她背着一个草篓在山间采药,她扬起来的脸上五官秀美,眉眼间却深深蕴藏着一段无法诉诸于人的忧郁悲伤。

“我不希望庄衍……会像他母亲那样仁慈良善。这样险恶的世道,唯有十倍报之的果决狠辣,才能震慑四方。人的本性便是趋利避害,忘恩负义更是人之常情,他广施恩泽,引来众口称赞,也不如我一招杀鸡儆猴,让旁人不敢另起心思。”

庄侯的声音似在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只有庄衍这一个孩子。”

顺着地上的虎皮,庄侯顺手抄起桌上的酒,重新走到小池的面前。

他听见庄侯说:“我儿子一向洁身自好,从来对我后院中人敬而远之。第一次见他有心爱之物,甚至不惜做出如此招人讥议之举,从我这里直接抢人。”

他坐在了小池面前的毯子上,一手捏住小池的脖子,逼着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在烛光下无所隐藏。

庄侯年过四十,却保养得当,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小池的眉目,头发,肩腰,他的光就像冰凉的毒蛇,每一寸暴露在外面的肌肤,都遭到了无情的审视。

“庄衍眼光不错。”

庄侯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温柔,却还有些让人看不懂的失望,“只是……花还没开好。”

他站起身,把小池扔回地上,毫不留情地一脚踩上了他的胳膊。

小池身体猛地一颤,将那几乎脱出口中的痛呼,重新咽回肚子里。

他藏在袖子中的匕首,被庄侯踩下来的这一脚,角度变换后,直接插进了他的胳膊里。

冷汗瞬间就从脸上滑了下来,可是小池一声也不敢出。

庄侯察觉了吗?

几乎是下一刻,小池就陷入了空前的恐慌——他发现了!他一定发现了!

庄侯慢慢的说:“不知为何,我有种预感……你不会让我失望。”

他脚下一点点加力,匕首缓慢地扎进手臂,剧烈的疼痛让少年瘦弱的身体颤抖。

这个人没有一丝怜悯和慈悲。

在庄府服役十年的总管,他说杀就杀,就算是和他有床榻之亲的王公子侥幸捡回一条命,后半辈子也是生不如死。

庄侯手段的残忍暴戾,让人闻之心寒。

不能求饶,求饶也没有用,这个魔鬼,不会心软。

而且小池几乎下意识知道,庄侯不喜欢别人求饶。不到最后一刻,他什么都不能招。

冷汗顺着额角留下来,头发黏在了小池汗湿的脸上,他的眼光微微有些涣散。

只能到这里了吗?

小池不合时宜的想,这房间真的太热了。

父王和母后在焚烧行宫时,在生命最后一刻所感受到的,也是这样的温度吗?

紧接着,庄侯抓着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庄侯的看着他的眼神,依然像是在俯视蝼蚁,只是他轻轻地拍了拍小池的脸,脸上多了一份玩味。

他声音温柔了些,“带刺,有趣……是朵名花。”

就在这个时候,安静的庄侯院子外,突然传来了喊声。

“少爷——无侯爷令,不得入内!”

庄侯蓦然抬头去看,就见紧闭的房门被“嘭”的一声推得大敞四开。

他的独子庄衍身穿一身铠甲,显然是刚刚从军队中回府,还来不及换衣服就听到了消息,直接闯进了他的院子。

第49章

庄衍是庄侯唯一的继承人, 在侯府里身份贵重, 但凡有点眼色的下人,都不会主动去得罪少爷。

但庄侯的亲卫却不在此之列,他们只效忠于庄侯,即使少爷擅闯, 他们也会不客气地拦下。

庄衍没有拿着他的长戟来, 若是带着武器擅闯父亲宅院,那意味实在是不敬且不详。

他赤手空拳,对上了佩戴刀剑的亲卫依然游刃有余。没人拦得住他,只看见他像游鱼一样闪开众人围堵,进了父亲的屋子。

见庄衍闯进屋里, 亲兵连忙跟进门来请罪。

庄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们下去。”

几个亲卫纷纷躬身行礼,出去时还带上了门。

庄衍一路奔来, 显然是一刻不停, 他胸膛有些急促的喘息, 在确定了小池的位置后, 便立刻冲了过来。

庄衍手合并章, 劈向庄侯颈侧, 庄侯向后侧闪一步,父子顷刻间过了一招。

庄侯松开了抓着小池脖子的手,这人一离手, 就被庄衍接了过去。

庄侯眼中有一丝惊讶, 退后几步, 气度厚重平稳,语气平淡道:“功夫又进步了,用不了一年,你会彻底超过我。”

而庄衍听到这句称赞,却一丝喜悦之情没有,他只是低头检查刚刚才回到怀抱中的少年。

他问小池:“你怎么样?”

小池的衣袖上逐渐渗出血迹,他立刻用另一只衣袖遮住了。

这个时候,行刺庄侯的动机不能暴露,因为他带着匕首,这件事没办法解释。

听到庄衍问他,他也只是咬着唇,苍白着脸,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庄衍猛地抬起头,用他父亲从未见过的神色,带着凶意道:“这是我的人,你不能动他。”

庄侯看了看那柔弱依偎在自己儿子怀里的少年,居然笑了一下,“头一次跌进温柔乡,就被迷成这样。说你是我的儿子,谁会相信?”

“美人如花,不可常得。既然尚在花期,就好好享用吧。”

庄衍的愤怒在眼里燃烧,“他才十五岁!父亲,我并不像你那样,十四五岁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庄衍,长幼尊卑,君臣之序,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庄侯的声音非常威严,“我是你父亲,几月未见,我不指望你恭贺我凯旋而归,但见面就干预我后院之事,你以为自己在干什么?”

“凯旋而归?”一向温和的庄衍,居然露出讽刺的神色,他一步不退,“你攻破了罗鄂国,踩在千万尸骨之上的凯旋,让东边血流成河,尸横满江,这便是你要的凯旋而归?”

庄侯眯起眼,“罗鄂突袭我江北东边的关口,他们动手在先,我怎能不斩草除根?留着他们休养生息、伺机卷土重来?我教你兵法,你便学出这个德行?”

“这和你教过的兵法又有何关系?”庄衍愤怒难言,似乎这些怨怒在他心中积攒已久,今日终于爆发。

“我这边明明都已进入和谈的阶段,罗鄂国王为何会突袭我东边关口?父亲,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庄侯纹丝不动的问:“我该知道些什么?”

庄衍怒道:“罗鄂本是江中岛国,惨遭地震天灾,本就国土十存一二,再也不是我们敌手。在你出兵前,我已与罗鄂国国王接触过,他不愿发动这场必输的战争,因此有和平投降之意——父亲,你敢说不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