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那个要渡我的和尚弯了(5)+番外

跌在地上的男子早已爬了起来,立刻到池罔身边,看到自己的女儿无恙,向池罔一个劲儿的鞠躬道谢:“谢谢你,谢谢你!要不是你接住了我的女儿,她……她……”

都说男子有泪不轻弹,可是这抱着女儿的男人,竟然眼里流下泪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小女孩在池罔的怀里睁开眼睛,虚弱地咳嗽起来。

周围的路人本也围过来,想看看小女孩有没有摔伤。可是他们在看到小孩脸上的黄斑、听到她的咳嗽声后,一个个立刻脸色大变。

一个镇民厉声询问:“你们是哪儿来的?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一副得了瘟疫的样子?”

那男人脸色一变,惊慌失措地从池罔手里抢回自己的孩子,拔腿就要跑。

可是他没跑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带着老父亲的农夫撞到了这对父女,本来就害怕此事不能善了,此时被这样一打岔,顿时露出恐惧的表情:“瘟疫!是瘟疫!”

“大兄弟,你快走吧。这男人带着孩子,八成是从北边逃过来的。你老父受伤体弱,可别再被传染上了瘟疫,赶快送老爷子去萱草堂吧!”

那农夫一听,正好借着这个台阶下,立刻就跑了。

只有被众人围住的父亲,绝望地抱禁了怀里的女儿,他低着头,将自己的脸紧紧贴在女孩的脸上,试图遮住众人厌恶的视线。

附近的人怒目而视:“快去报官!有北方得了瘟疫的人,逃到咱们这边来了!”

男子浑身颤抖:“没有,不是瘟疫,我的女儿……就是普通的着凉发热——干什么拦我?让我们走、你让我们走!”

他穿了一身白色麻衣,正是一副披麻戴孝的模样,他这副装扮异于常人,于是很快就被人注意到了:“这明显是家里刚死了人的样子,怎么看都怎么不对吧?”

“现在为了这瘟疫的事,官府已经做了隔离,北边的船都不许上岸。你这是偷着跑过来了,可我们南边没有瘟疫,你带着病人来,要害了我们南边所有人吗?”

镇上的人看着这对父女如临大敌,个个同仇敌忾,立刻就有人去了官府叫人。

吏役很快就赶到了,手持长矛,直接横在男子身前:“你跟我们走一趟,不许接触人群!”

女孩父亲无助地哀求道:“求求你们!先救救我的女儿!我无所谓,要杀要剐都随你们,但先让我把我的女儿送到医馆!”

那吏役一脸晦气道:“走走走,你和你的女儿都不能接触人群!如今奉皇帝圣旨,按照仲朝瘟疫时法,所有可疑患者,必须要立刻进行特殊隔离!你别再外面待着了,若真是瘟疫,你快点跟我走,别传染给无辜的人。”

男子当场跪下,给几位吏役磕头,泪流不止:“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吧!你们行行好,她还这么小,她才三岁啊!”

那吏役拿着长矛赶人:“你也行行好,我也是有婆娘孩子的,全家上下这么多张嘴,就指望我一个。我要是得了瘟疫,我一家老小,靠谁养活?别磨蹭了,快点跟我们走,到了隔离区,自然有大夫给你治!”

男子神情绝望:“哪有大夫会来救我们?北边设立了那么多隔离区,说是请大夫,可是那些大夫连自己都救不了!我娘子被送了进去,我独自带着女儿,日等夜等,十天后,我等不下去了,我……我……”

说到这里,男人抱着女儿崩溃大哭:“我在元港城的隔离区外找到了她的尸体!隔离区外面有个尸坑,我看着我娘子的尸身被扔进去,一把火都烧了……我保不住我娘子的尸身,只能带着女儿向南逃,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你们不能送我回去!我什么都没了……就只有她,我就只有她了!”

众人大哗:“果然是北边来的!”

“北边的疫情已经如此严重了吗?”

池罔淡淡道:“今年官路上都见不到人,原来是渡口封禁的原因吗?”

池罔刚才救下小女孩后就一直沉默,此时突然说话,倒是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走出人群,看着男子怀里的孩子:“我是大夫,把她给我看看。”

瘫在地上的男人仿佛在一瞬间抓到了救命稻草,黯淡的眼眸里爆发出惊人的亮度,他眼中含泪,死死盯着池罔,仿佛盯着自己最后的希望,全身不住发抖。

吏役立刻拦住他:“别靠近他们!这瘟疫传染性极强,北边都死了好多人了,你不要命了?”

“无妨。”池罔眉目冷淡,自顾自地向这对父女走过去。

他轻轻低喃:“反正我是怎样……都死不了的。”

他确实是死不了的。

但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不用付出代价,就能平白获得的馈赠。

他必须去救人,这就是他交出去的代价。

而且……他只能救治濒死之人,但凡能多喘一口气的,他都不能多看第二眼。

第3章

兰善堂的大门被“嘭”地一声推开,两个吏役迎面走了进来。

大堂里的坐堂大夫和病人们,被这声音齐齐吓了一跳,一个看起来管事模样的胖大夫,正在柜台后打着算盘算账,听到这样大的动静,顿时十分不满。

他抬头,正想打发了冒冒失失闯进来的病人,却发现是两个吏役打扮的官府人士,立刻换上了另一张脸,殷勤道:“您两位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可是有什么需要的?”

吏役并没有和管事的胖大夫说话,反而闪到两侧,让后面的人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穿着灰衣,背着一个巨大药箱的小大夫,旁边跟着一个十分憔悴、双眼通红的男人,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小孩子。

吏役开口,便是语惊四座:“清个场吧,这位小大夫说能治瘟疫。”

胖大夫骤然变色:“什么?可是北方传过来的瘟疫? ”

兰善堂中的大夫和病人齐齐惊呼,反应过来后,客人们连钱都没付,就从兰善堂里跑了出去,嘴里还说着:“快走快走,快去对面的医馆,别在这里了,被传染了瘟疫可就完了!”

吏役已把病人送到医馆,完全不想在这里多待,毕竟每待一刻,就是多一份染病的风险,也顺势躲了出去。

北方的瘟疫,一直是开春以来百姓们讨论的焦点,南边的人早就听说,人若是染上北边的瘟疫,是绝对救不回来的。

朝廷的太医没少往南边派遣,就没有听说过有人想出过有效的治疗方案。反而随着瘟疫的猖獗,皇宫下达了的隔离疫病源的政策。

这也说明,这瘟疫到目前为止,医者仍是束手无策。

所以隔离策令的执行,力度是前所未有的坚决果断。

由朝廷出面,正式断绝了南北往来,不准任何北方人从南方的渡口上岸。同时为了防止患瘟疫者偷偷潜入,更是派了军队在岸边巡查,不允许任何人偷渡。

南北隔绝,是过去的七百年里从来都不曾发生过的,而这次瘟疫却逼得朝廷出面进行干预,足见此次疫病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