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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要渡我的和尚弯了(45)+番外

他对房流的资质很满意,也想看看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能做到多好。

这趟长达十数天的长途奔波,在见到元港城的大城门时,终于到了即将宣告结束的时刻。

眼见目的地就在眼前,所有人都感到振奋。没人会喜欢一直风餐露宿的生活,如今护送着步家少主平安抵达,任务完成后,很多人都可以放松休息了。

然而这美好的心情,在池罔从窗外看到街上第一个、第二个和第三个经过的和尚的时候,彻底告罄。

好好的江北,哪儿来这么多和尚?

还跑到两家医馆的流动医位,提供热心又无私的帮助,他们这群当和尚闲的没事干,都跑过来抢他们开医馆的人的饭碗了?

房流看到外面的和尚,想到之前无正门的回馈,主动提起了话题,“说起来,佛教掌门固虚法师,在半个多月前带领诸位佛门子弟渡江向北,和兰善堂、萱草堂两家医馆,齐心协力一同救治瘟疫。”

池罔:“哦。”

多日相处,房流已经有些习惯了池罔面上的冷漠,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位固虚法师,可是一位相当有名的得道高僧,佛法精深,大江南北都享负盛名。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位武林高手,他手中那一百零八颗菩提子非常出名,就是他的武器。不过出家人慈悲为怀,能渡的人就渡,不喜欢打打杀杀。”

“固虚法师,最近好像是很开心。”房流漫不经意地炫耀出了自己丰富的情报,“法师最近在江北,似乎新收了一位天分奇高的弟子,颇为器重,连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嫡传弟子,都给比过去了。固虚法师已年迈,大家都在猜测这位弟子是谁,会不会以后接过佛门一派的掌门之位。”

池罔听了心烦,一群秃驴的事,跟他说什么?

他向来就不待见和尚,房流平常是挺聪明的,但是此刻池罔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就没看出来池罔讨厌和尚。

池罔跟随着步家的车队,一路到了元港城的港口。

到这里,就不得不分别了。临到分别关头,池罔到没觉得什么,房流却有一点不舍。

步染大大方方的与池罔道别,“小哥哥,这是我贴身携带的步家令符,若将来有任何你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还烦请你派人拿着这一枚令符,来皇都的步府来找我。”

池罔对这个拯救了他头发的姑娘,观感很不错,嘱咐道,“回去好好休息,鸡汤之类的,可以继续喝,补元气。”

房流见步染早有准备,顿时后悔自己没有提前想到这茬,他摸遍自己全身,发现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没有带,只好破罐子破摔地将自己身上的钱袋解了下来,递给了池罔:“没有别的了,这个给你玩吧。”

池罔的眼神轻飘飘的在房流手中划过,就仿佛没看到他这个人似的。他将目光重新移到步染身上,道了别,“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多保重。”

池罔转身就走,在附近找了个地方,一直目送步染和房流坐上船。

在他们平安离开江北后,砂石的声音响了起来:“特殊任务完全完成了,你做的很好、很周到。池罔,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池罔慢悠悠地先去钱庄取了钱,然后,他在元港城里面溜达了一圈。

作为江北第一大城,同时也是南北渡口的连接处,从南方运过来的医药资源,元港城作为北地的第一个接受点,都享受到最优先的待遇,无论是药材还是医者,现在都不缺。

这样的话,在这里能救治的濒死之人的数量,必然会大幅下降,池罔就不太想在这里待了,毕竟还有很多更需要他的人在其他的地方,在等着他前去施救。

以元港城为中心向周遭扩散,还有许多小村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像元港城这样,得到过充足的医师和药物援助,池罔打听了一下,决定即刻从港城出发。

原因无他,元港城的和尚实在是太多了。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秃瓢遍布的视野,实在无法让人心情愉快。

“那你准备去哪了?”砂石问到。

池罔沉默了一下,下了决定:“去紫藤村吧。好多年我都没看过紫藤花了,那村子是紫藤花的故乡。”

江北紫藤花开时节,去看看花顺便救救人,听起来就很不错。

紫藤村离元港城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骑马大概需要大半天的路程,颇有些与世隔绝的僻静。

说走就走,池罔买了匹马赶去了紫藤村,去紫藤村的一路上,见到的行人都不多。

下午到了村中,池罔也没见到兰善堂或者萱草堂的流动医位。于是他总算放了心,这里这么偏,总不可能再遇到秃驴了吧?

刚进村中,砂石就说话了:“池罔,检测到了一个符合濒死条件的女子,你是否要前往救援?”

池罔略感意外:“又一个特殊任务?”

“当然不是,就是很普通的人。要救治满足濒死条件的人,的确不太容易达成,我也在积极帮你寻找。救这个人没什么奖励,你去吗?”

池罔若有所思:“那去看看吧。”

那地方很偏僻,就算是池罔自己找,都不一定能立刻找到。周围也没什么在居住的居民,一路上都见不到人,很有些阴冷的感觉。

那是一片被废弃许久、十分荒僻的园子。

园子大门已经坏了,里面枯草及膝深,走进去不知深浅。园子里的楼屋大多坍塌,蔓延着一种腐朽的气味。

砂石催促道:“就在里头,你得绕一圈过去,你要救的人就在上面三楼。”

那楼不知烂了多少年头,连着墙壁都一起塌掉了,直接露出了楼里房间的模样,池罔分辨了一下,才看出来哪里是三楼。

就在那三楼边缘,真的如砂石所说,有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屈膝坐着,脑袋埋在腿里,就坐在危楼边上。

危楼下面,就是一口枯干的水井。

这和池罔预想中的不太一样,于是他慎重地问道:“砂石,这女人患了什么绝症吗?”

砂石:“没什么治不好的毛病,就是她现在想不开,想轻生,你如果打消了她轻生的念头,就算你救了一个濒死的人,加油!”

池罔:“……”

虽然他可以治各种疑难杂症,但以池罔百年行医的经历来看,最难救的,其实就是自己不想活的人。

他一路找到这里,也算与这轻生的女子有缘,池罔想了想,试探着打个招呼,“姑娘贵姓?”

那姑娘似乎被突然出声的池罔吓了一跳,身体一动,地面就又稀稀疏疏地掉了好几块木板下去。

然而那姑娘看着自己身边的地板往下掉,并没有惊慌失措的表情,也没有躲回安全的、不会坍塌的地方的意思,依然直直地坐在原地。

她就像砂石所说的,是真的不想活了。

那姑娘抬起脸,脸上双眼无神,只是依稀的看向池罔的方向,喃喃道:“你不要管我。”

“没想管你,但你这么死了,也没人知道你的故事。萍水相逢,不如随便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