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而直播间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奇怪，原本温柔的音乐开始变得刺耳，像是信号不好一般开始断断续续，直到最后戛然而止，几秒后，直播间关闭了。
阎墨看着已经关闭的直播间，扭头问阎王令：“我们能找到他吗？”
[能啊，]阎王令说，[不过你找这么个小鬼干什么？又没什么影响。]
“既然被我们遇到了，就送他回去吧，”阎墨关了手机，重新躺下去，“总是这么耗着也不行。”
魂灵不尽快回归阎府就会被消耗，阎墨听晴二的声音，下意识觉得他是个温柔的人，不想让他就这样消失在人间。
这个想法跟阎王令一说，阎王令顿时支棱起来了：[哦，懂了，你馋人家声音好听。]
“没有！”阎墨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我只是说他的声音很好听，人应该也很好。”
[？你这不是把‘图人家声音好听’又说了一遍吗？]
“……”阎墨眨眨眼，转移了话题，“所以能不能找到他？”
[差不多吧，需要知道他的名字，最好再要一个出生日期。]
这个并不难找，阎墨翻开社交软件，很快就找到了晴二的账号，里面的个人资料有他的生日和所在地，但名字就不太好找了。
主播们似乎不爱说自己的真名，阎墨翻了很久也没看到一个名字，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之前那个叫“星河”的粉丝。
他加了星河的好友，对方很快就通过了。
【你好，我刚刚听了晴二的直播，我想问问他本人叫什么名字？】
星河却显得很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
阎墨正在想该怎么让对方相信自己，星河已经又忍不住发了一句。
【又是灵异Bot来的吧？麻烦你们不要再打扰我，也不要再找晴二的信息了，他已经走了，就让他安静的走。】
阎墨不知道对方把自己误认成了谁，只好语气非常诚恳地说：【不是的，我是晴二的粉丝，住在江桥市，我想给他送一束花，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江桥市是阎墨在晴二的社交账号上找到的住址，阎王令在一边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地骗人，啧了两声：[崽，你长大了，都会骗人了。]
“……”阎墨没有理它，再接再厉发了一句，“可以告诉我晴二的名字吗，谢谢。”
星河这才相信他，在对话框缓慢地输入：【晴一，周晴一】
过了几秒，对话框那边又发来一句：【谢谢你，他喜欢小苍兰。】
……
阎墨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退了房后，他买了去江桥市的机票，当天下午就到了江桥市。
阎王令已经找到了对方的具体住址，是一个很热闹的小区，阎墨捧着一束小苍兰一路走到了周晴一家门口，才想起来问阎王令一句：“我们怎么进去？”
[穿墙。]
阎墨瞬间有些震惊：“还有这种技术？”
[当然没有，]阎王令说，[直接喊他出来开门，他就在里面。]
“……”阎墨伸手，敲了敲门，“周晴一，请你开一下门。”
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
阎墨想了想，又喊了一声：“晴二。”
门口周围的气温突然开始降低，阎墨感觉周身有点冷，瑟缩了一下，又捏了捏手心的阎王令，壮着胆子开口：“我是阎府的人，请你开门。”
门被无声地拉开了一条小缝，阎墨先是迅速低头，盯着地面上那双脚，然后再一点点地抬头往上看，直到确认对方整个人都是干干净净、没什么血迹后，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周晴一是个面容苍白、身形清瘦的青年，他没有说话，他躲着阎墨的眼神，任由他进了房间，把那束小苍兰放到了客厅桌子上。
阎墨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很快就在卧室一角发现了还开着的电脑和直播后台页面，转头看向他：“前几次的直播事件，都是你做的？”
周晴一点点头，眼底有些忐忑，似乎在害怕他。
阎墨：“为什么不去阎府？”
亡者会受到阎府的召唤，不少人会自己去到阎府，即使有中途迷路的，也能在鬼差的带领下过去，但周晴一显然是根本没有走，反而回了生前居住的地方。
周晴一立刻后退一步，低下头：“对不起。”
阎墨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对方的态度会这么好，甚至称得上是尊敬了。
“我……我知道我该走了，但我还有没完成的事情，”周晴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好听，此刻却透着些颤抖，“我不想就这么离开。”
他的手有点抖，又努力握紧，鼓起勇气般看向阎墨：“阎府的大人……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
这句话刚问出口，周晴一就立刻补充道：“不会很难，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如果你要我的灵魂也可以的。”
“额……我们没有这种收割灵魂的业务，”阎墨眨眨眼，“我要你的灵魂也没有什么用，但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如果可以，我会帮你的。”
周晴一的愿意其实很简单，他想带走那些粉丝的来信，阎墨按照阎王令的指示烧给了他，又抬头看向他：“还有呢？”
“还有……”周晴一垂下眼，小声说，“我有一个粉丝叫星河，我、我想对她说一段话。”
……
当晚，晴二的直播间又自己开了。
吃瓜群众们已经知道有人故意在放一些录播，故而连关注的兴趣都没有，直播间只有寥寥几个忠实粉丝，其中就有星河，对她们来说，无无论如何，还能听到晴二的声音已经很好了。
开场依旧是舒缓的音乐，有个粉丝甚至在翻晴二以前的直播，找着这是哪一场。
这时，直播间里却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晴二的朋友。”
这一声吓到了直播间的几个人，大家还没反应过来，那个略显稚嫩的少年音已经再次开口：“晴二弥留之际，说了一段话，我想告诉你们。”
这下，大家全部安静下来，屏息听着直播间里的声音。
少年的声音很清脆，似乎是不知道该和麦克风离多远，声音有些忽大忽小，但听着意外让人安心，仿佛有一种天生吸引人的力量，引导着每一个认真倾听。
“晴二说，很高兴认识大家，在这几年里陪伴大家走过了很多路，而现在他要先离开了，请大家多多珍重，如果有缘，也许下一世还会相逢。”
“请不要太悲伤，他并不难过，只是遗憾没有好好地说一句再见，没有能够完成自己的目标，也没有足够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还有……星河。”
许久无人说话的公屏上，星河颤抖地发了一句：【我在。】
阎墨戴着耳机，深吸一口气，在周晴一的示意下，凑近麦克风，轻声开口：
“你是个很好的姑娘，这两年看着你逐渐变好，我很高兴。”
昏暗的卧室里，一个女孩泪眼朦胧地握着手机，愣愣地低头盯着手机界面，耳边响起的不再是少年的声音，而是晴二温暖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