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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55)

谢松听见这话一怔,他看着陆沉璧的后背想,右相现在所说的,应该就是当年他被劫走的事情。

陆沉璧听了默了一阵道:“当年是南疆内的一个分支,抓童男童女来试验他们的蛊毒,后来南疆苗族被灭族,剩下流落在外的苗族人也都改名换姓。昨日我已经派了人出去查,如若是有线索,我会立即告诉你。”

侯奕听了道:“劳烦你了,陛下听闻你今年在京中,特意嘱咐我准备了赏赐,虽说不能像朝臣一样传旨封赏,但也是御赐的东西。”

陆沉璧坐在轮椅上拱手行了一礼,道:“多谢陛下。”

“过两日太后回京,你我联系更加不便,这些事情还请陆庄主多多留意一些,我这里有了消息,也必定告知。”

谢松又坐了一会,陆沉璧同侯奕将话说完,便转头对谢松道:“将眼睛蒙上,该走了。”

重新陷入黑暗,谢松一边被陆沉璧牵着走,一边再回想方才侯奕说过的话,当年南疆抓走的童男童女里面有陆沉璧一个,如若梅无双他们真是南疆人,陆沉璧这样的脾性,怎么会毫无芥蒂地同他们往来?

更想起梅无双同陆沉璧亲近的样子,谢松心中升起一顿烦躁,握着陆沉璧的手有些紧。

“怎么?走快了吗?”陆沉璧捏了捏他的手问,示意背后的影卫停下来。

谢松道:“没有,只是刚刚听见右相的话,有些后怕。”

陆沉璧没听懂,疑惑问:“后怕什么?”

谢松垂头,顿了顿还是道:“没什么,早些回去吧。”

等回了府,陆沉璧坐在床上看着谢松收拾东西,等着待会去秦霜那里。他等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方才说后怕?究竟是怕什么?”

谢松顿了一下,放下手上的衣服,背对着陆沉璧道:“怕你不在。”

第43章

陆沉璧已经有五日不曾与谢松好好说过话了。在那日的沉默中,谢松回了房,陆沉璧见着他走,也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两人之间默契的沉默和不言,让气氛变得有些压抑。甚至让陆沉璧后悔追问那个问题。

那日的房间中,一人站着,一人坐在床上。明明是自己仰头看着谢松,陆沉璧却觉得那个人站在那里,黯淡无光且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

等着自己接下来口中说出的话,宣布对他的判罚。

可是陆沉璧沉默着,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看着谢松的背影,心头的话在嘴里咀嚼着。想要谢松转过来,看看他的眉头是不是又蹙起,更是想要伸手点一点他的眉间,看他眉头舒展开。

陆沉璧觉得自己也奇怪的很,从前不过觉得谢松是个师门败落的可怜人。可现在看见他站在自己身边持剑的样子,却觉得理应如此。

连他皱眉也觉得不好,谢松理应是持剑意气风发的青年侠客,如同儿时所看话本里袖里兜满江湖豪气的侠客一般。

但凭陆沉璧想法翻飞万千,房间里也依旧安静。谢松似乎也是没有想过能有回应,他将手上的衣服放下来,依旧是背对着陆沉璧。

“早点休息。”他留下一句话出了门。

陆沉璧看着他出门,等到丫头端着热水进来福了福身子,陆沉璧才似缓过神来,他眼睛眨了眨,将自己的腿曲了起来。

“他去哪里了?”陆沉璧问。

丫鬟低声道:“看方向是回自己院子了。”

陆沉璧默了一会,问:“你说他是什么意思?说这样的话,也不觉得奇怪?”说了几句,陆沉璧又转头看了眼沉默着的丫鬟,叹了口气道:“梳洗一下,送我去霜姐那边去。”

“庄主,老太太方才吩咐了,说大小姐现在已经歇息了,叫您早些休息,明日再过去。”

“大小姐?”陆沉璧嘴里念了一遍,顿了一下,然后道:“大小姐那边可无碍了?”听着丫鬟又应了一句,陆沉璧才放下了要过去的心思。

去南疆寄去的信还未曾有回音,如若是再去一封,又显得自己心急。现今自己又不能在京城中招摇过市,如若被从前的人认出来,又省不得波澜。

心烦意乱,陆沉璧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眼睛落在了一边的桌上,谢松买的糖还未吃完,陆沉璧想起谢松,心里一时放松下来,但是又想起他出门前说的话,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一下躺下去,拉起被子蒙住了头,努力让自己什么也不去想,便也是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谢松早上醒的时候听见窗外融雪滴答的声音,一时不想起来,他便睁着眼在床上躺着。睁着眼看了一会房顶,他又觉得眼睛疼了,眨了眨又闭上了。

五日过去,自己同陆沉璧之间的交流,两只手都可以数过来。谢松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但是再回头过去,他还是会如此说。

陆沉璧没将自己腿的事情同自己说清楚,而自己心里也有着不同的心思。谢松想着将手压在自己脑袋下面,驾着腿晃了晃。

他想着,这样也算是扯平了吧。

只是这两日陆沉璧也不怎么看自己,连带着拿东西也是自己伸手。谢松想着又是心中郁结,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他盯着被子上的皱褶瞧了一会,还是叹了口气坐了起来。

五日中没有再发现别的孩子的尸体,但是不安依旧在京城中蔓延着。陆沉璧这两日的脾气也越来越差,房里的灯都是一亮一宿。而庄子里的下人最近都格外小心,害怕将庄主的火气引到自己的身上。

唯一一件能让陆沉璧轻松点的事情,便是秦霜的伤。内里没伤到,只是外面的刀口看着骇人。这两日也已经能下床走动一会。

而谢松这几日都在等着那白衣怪人再找过来。从陆沉璧那里回来,谢松总会在院中再练上快一个时辰的剑,希望着那怪人能出现在墙头,但每天日升西沉,终究还是没有再见到那人。

今日太后回宫,平时热闹的茶摊全部收了起来,谢松起床收拾好出了趟门,百姓们在路边站着,伸着脑袋想看清太后銮驾的样子。

谢松混在人群中,后面的人虽然有点挤,但是前面都是城巡军的士兵拿着长枪守着,也不敢用了力气,倒是便宜了谢松,被他们顶到了靠前的位置。

前面的仪仗过去,谢松瞧着那八人抬的明黄轿子从自己面前过去,微微低了低头。周遭全是赞叹的声音,谢松突得想,若是陆沉璧在这里,应当是会嗤笑一句,然后说上一句无聊。

还未等的他将脑袋里陆沉璧的样子塞回去,便听见了一声尖叫,面前的仪仗队伍突然乱了。然后便是身边百姓的尖叫声。

谢松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脚背也不知被谁胡乱踩了两下。他伸手随便抓了个东西来稳住身体,刚刚准备道谢,便发现自己的是一把抓住了一位大兄弟的头发,现在他正疼的龇牙咧嘴瞧着自己。

谢松忙松手,连连道歉。

但是前面的混乱还在继续,太后的八人抬轿晃了几下,后面的宫人一下惊呼起来,路边的士兵呵斥着后面的百姓不要往前面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