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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绝色,深藏不露(31)

被这么美的眼睛注视着,没过一会儿,班青自己就招架不住,全都交代了:“那年胡寇打到元港城,见我们乘船往江对面逃去……”

十年前胡寇越过北地山脉,一路张狂又嚣张的向西边压进,居然打到了元港城。

北沐朝顿失半幅国土,宽江以北全境沦陷。

一路向西逃亡的百姓们到了江边,纷纷乘船往江对面逃去。

那已经杀红了眼的胡寇,就转而袭击江面的无辜民船。

仲聆的记忆,终于随着班青的描述而复苏。

他确实亲眼见证过这一场浩劫。

胡寇将投石器装了火油炮弹,投石器射程远,在岸上也打得到江面的游船。

被火油炮弹打中的船当场炸开,而没打中的火油弹掀起大浪,油倾泻而出,浮在江面,瞬间燃起连片的大火。

那一年江面火光冲天,死伤了不少人。

元港城往日的繁华风光被战乱撕碎,遍地都是大火和浓烟。

城里的人拼命躲着肆虐的胡寇,江边的人想上船逃离。

而江上的人陷入火海,依然无处可逃。

只有江的另一面,尚未被战乱波及。在那边有天子皇都,有驻守在西雁城的丁将军,和他率领的房图将军的精兵旧部。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往江对面跑。

只有他和房邬,从江对面乘船而来。

仲聆明白了,刚才班青说的话,并不是随口瞎说,而是确有其事。

班青很可能是那场战争的见证人。

仲聆努力回想那时候的事情,却发现自己记得并不多。

他们是从元港城这里上的岸,但仲聆却对之后他与房邬同去边关,两人之力刺杀敌军将领一事,印象更加深刻。

那一次,房坞带着仲聆来江北的目的,是用胡寇的血来给仲聆的刀开刃的。

都说长兄如父。

房邬比仲聆年纪大了十一岁,他是又当哥又当爹又当妈,用了不少心血去栽培仲聆,拉扯他长大。

因为房邬早些年不知道自己同胞弟弟的存在,在得知仲聆的消息后,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仲聆,那个时候,无论是读书习武,仲聆起步都已经有点晚了。

房邬爱之深、责之切,对仲聆下手真是一点情面不留。他严格的管教,再加上仲聆自身极好的资质,才成就了仲聆如今的模样。

在班青的描述下,仲聆确实记了起来,当时江中的漫天火光,照亮了茫茫黑夜。

他和房坞的船幸运的是离得比较远,并没有被江面火油波及。

然而在这幅画面里,他至今仍清晰记得的下一件事,就是他站在船边,房坞在他身后,一脚把毫无准备的他踢到了江里。

房坞不准他游上船,逼着他自己游到岸边。

那时候仲聆怕水,而房邬就在火光冲天的江上,狠下心逼着他生生的练了出来。

别的人、别的事,仲聆真的不记得了,他那时候最有印象的,就是他在江里头扑腾着喝了好几口江水。

江面硝烟弥漫,江水里似乎还带着血气,让仲聆慌得不行,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淹死在江里头。

可是班青是怎么见到他的?

仲聆虽然想不起具体经过,但按照这个时间点,他绝对不会是什么潇洒帅气的模样。

仲聆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在这段经历里与班青相识。

他很有些意外,想了想,又问:“所以你是在江边见过我?”

班青的眼睛笑弯了:“你终于想起我了。”

不,别这么高兴,我并没有想起你来。

仲聆面无表情的在心里想着,面上却不露情绪:“那是十年前了,都过了好久了。”

班青说:“确实过了很久,但对我来说,那天发生的一切还在我的眼前,现在想起来,就像昨天才发生过的那样清晰。”

他的神色逐渐认真:“无论哪一次我到元港城的时候,我都要来江边看看。那年一别后,我一直不知道你的下落,来这里看着宽江,我心里想的都是你。”

“我时时刻刻都未曾忘了你……我当时在水里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想想我是不是死了,才看到水里来的妖精?”

妖精:“……嗯,你继续。”

随着班青的讲述,十年前的记忆铺开。

仲聆凝望着窗外的江面,他仿佛重新看到十年前的那一夜,黑夜被大火照亮,浓烟冲上云霄,遮云闭月。

江上百姓受伤的□□、慌张的惊呼,木质船身被火烧的咯吱作响,江水浪潮反复冲刷拍打,一切声音,在他耳边由远及近的重现。

仲聆不再说话,他在这已经模糊的记忆中,用力的寻找着班青的身影。

班青充满感情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握住了仲聆的手。

仲聆并没有挣开他。

班青:“我当时好不容易从渡口挤上了船,那船上好多人,我被挤得只能站在船边。当时胡寇一个火油炮落在旁边,一个大浪打过来,我没站稳,就从那船上掉了下去。”

“江面都是油,我在水底下拼命的游,我气都不够用了,还是不敢探头换气。我不知道游了多久,意识都有些模糊了,才在水里头遇见了你。”

班青如今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他经历过如此可怕的事,他甚至还笑了一笑:“我是从水里被你捞出来,若是没有你,我早就淹死在水里了,哪还有今天能坐在这里和你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的福气?”

仲聆模糊的记忆边缘,终于露出了几分清晰的模样。

他想起了一点,他被房邬从船上踹下去之后的事情。

仲聆刚入水时满心慌张,可是房坞态度坚决,见他游回来伸手去抓江中的小船,房坞居然都狠下心,用船桨狠狠打他的手,逼着他再次进入水里。

仲聆那时候害怕极了,见哥哥丝毫不为心软,只得向江岸扑腾过去。

他在水里头乱扑腾的时候,似乎是勾到过什么东西。

他一开始只是觉得沉,但当时他在水里心慌意乱,被江水迷得眼睛都睁不开,他还以为是水里有什么东西勾住了他,才让他的身体那么沉。

原来勾住他的那东西,是班青?

那个时候班青溺水,沉下去的时候用力挣扎,摸到了东西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死死抱住。

他就是这样挂在了仲聆的身上,被他一路捎回了岸边。

仲聆也是都到了上岸的时候,才发现他身上的不是什么水鬼,或者沉船的残骸,而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他当时站都站不住了,也没顾得上班青。

班青是被随后上岸的房邬在肚子上用力踩了一脚,把水吐了出来后,才开始喘气的。

仲聆柔和了表情,看着他面前的小土匪。

那是他第一次来江北,当时江北一片混乱,那么多的人中,他怎么偏偏就碰上了班青,还把他从水里带了出来?

缘分真是不可琢磨。

原来早在十年前,他曾经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救过班青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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