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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迷恋(48)

他在删监控。单独把这段时间容还出现过的监控删除未免欲盖弥彰,他干脆把所有监控都删了。如果贺寒生问起,他再找别的理由。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进来。

那是张耀。他的手上拖着林宴迟的行李箱和衣服。这是他刚才从林宴迟的办公室取来的。而这两样东西,是他早上上班的时候带走的。那会儿他已经提前计划好了一切。

“怎么?”林宴迟问他。

张耀道:“贺总飞机落地了。那边的同事会送他回来。他应该快到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林宴迟注意到张耀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便问:“怎么了?你有什么话,尽管和我直说。”

张耀犹豫了一下,便开口道:“我只是觉得……你和贺总有什么事儿,应该开诚布公好好谈谈。我这……”

林宴迟明白了他的意思——

贺寒生对张耀也很好。张耀夹在他们两人之中很为难。

于是林宴迟点点头。“知道了。下不为例。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帮我骗他。如果有需要,我会找其他人。”

张耀:“……”

——他的重点只是该找谁打掩护吗?

张耀张开口,想语重心长地劝劝林宴迟。

林宴迟正好想起身去镜子前再检查一下,于是试图站起来。

这个动作让他牵动了身下伤,人一下子皱了眉。

林宴迟平常的表情冷冷清清的,猝不及防一个皱眉,让人觉得他既痛苦又委屈,仿佛受尽了全天下的苦。

害,说起来确实。他现在这样,也确实是因为贺寒生错在先。林宴迟这都是被逼的。

于是张野闭嘴,说不出话了。

林宴迟倒是又瞧他一眼。“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了。”张耀叹口气,“我其实就是希望你和贺总都好。”

林宴迟朝他很认真地一点头。“我们都会很好的。我会很好,也会祝他幸福。”

张耀:“……”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林宴迟说的“祝他幸福”这四个字不太吉利。

张耀离开了。

林宴迟望了他的背影半晌,给贺寒生拨去了电话。

“喂,宴宴你——”贺寒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也有些疲惫,“这是你的新手机号?”

林宴迟的语气听起来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抱歉,是我冲动了。”

“还真打算跑?”

“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而已。但那边是战区,不安全。何况我还有很多项目、课题……冷静下来之后,我就没打算走了。我买了票,收拾了行李,但其实我没有到机场。”

“我让人去研究所找了。你也不在那边,你去了哪儿?”

“也没去哪儿。随便找了个地方喝咖啡。”

“那么宴宴,你没走,是因为是有项目、有课题、有工作……”

贺寒生问他,“你留下来的理由里面,就不包括我吗?”

第26章 交锋

“你留下来的理由里面, 就不包括我吗?”

听贺寒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林宴迟站在一楼卫生间的镜子前。

他左手举着手机,右手则拿着棉签按住下唇的伤口。

容还确实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嘴上的伤口还是他自己咬出来的。

林宴迟握着电话,轻言细语说出一声。“当然包括你。”

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着, 林宴迟想,这句话不能算自己说谎骗人。

——他之所以还没有和贺寒生摊牌,当然是因为他能预料到贺寒生可能会有的举动。那会对他的计划产生影响, 也不利于他悄无声息地、彻彻底底地离开N1区。

从这个角度看, 他之所以暂时留下, 之所以还不能不管不顾的离开,当然跟贺寒生也脱不了关系。

电话那头,贺寒生沉默了许久,对他说出一句:“那么好。乖乖在家里等我。”

挂了电话,林宴迟去到三楼的洗衣房。

不久前他把床单被套等接连扔进了洗衣机, 烘干机。

这会儿烘干机堪堪把四件套全部烘干,他得以抱着它们去到卧室,重新铺好床, 再为枕头和被子套上套。

林宴迟刚换好四件套, 贺寒生到家了。

等不及林宴迟来客厅, 贺寒生直接去到了三楼卧室见他。

卧室内,刚把床单的一角展平,背对着房门的林宴迟就听见了贺寒生的脚步声。

他微微蹙了眉。他原本是计算着时间的, 连N18区那边的航空管制时间算好了。但偏偏容还失控多来了一次, 他的时间也就变得有些赶——

床单被套甚至还有些烫, 也闻得出洗衣液的气味,能让人一眼看出刚被洗过。

贺寒生进屋后也确实看了出来。

他的目光滑过枕套、床单、被套, 落到转过身来望向他的、林宴迟的目光中,最后看向他那破了一个小伤口的下唇。

林宴迟演这么一出波折的戏,故意把他骗走,甚至故意骗他去战区,就是为了在这个家里,在开着那盏贺家特别为他设计的、能让他想起大海的氛围灯的情况下,和另一个人做一次……

贺寒生实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林宴迟会做出这种事。

他只是上前走到床边,伸出手感受了一下被套的温度,然后看向林宴迟问:“怎么自己洗?明天有人钟点工过来。”

林宴迟随口解释道:“刚在这里一边喝牛奶,一边想心事,不小心把嘴咬破了,还手滑把牛奶泼到了床上。

“虽然也可以直接换新床单,把脏的扔进洗衣篮什么也不管……但现在毕竟是夏天,明天可能床单就臭了。不想把什么烂摊子都扔给打扫的阿姨,我又正好没事儿,干脆自己弄了。”

其实贺寒生应该是会有疑问的——

我还没问你嘴巴上伤口的事,你解释那么清楚干什么?

你如果真是因为我伤心失意,痛苦到差点离开这个生活了19年的地方,为什么现在看到我为什么会这么冷静,这么对答如流?

你不理我、冷战、发脾气、甩脸……如果你做这些事,我反倒觉得正常。可你为什么这么冷静?

然而站在面前的人是林宴迟,贺寒生只能本能地选择相信他。

为了给贺寒生送一碗汤,林宴迟可以在大雪天顶着严寒不顾发烧等一晚上。

贺寒生有次肺炎入院,是林宴迟不眠不休地在病床边守了他三天三夜。

贺寒生尚年轻的时候,某次谈判遇到问题,听说了这件事的学霸林宴迟罕见地翘了课,甚至连期末考试都没去,就为了帮贺寒生去和对方谈判。他还真谈成了——他本科的时候就跟着导师做课题,恰好能帮上对方的忙。

……

林宴迟对贺寒生做了太多太多,用掏心掏肺来形容也不为过。

所以,贺寒生可以怀疑任何人,但永远不会怀疑林宴迟。

雨彻底停了,庭院、屋檐皆拢上了一片潮意与朦胧。

天已经有些蒙蒙亮,林宴迟轻轻打了个呵欠,贺寒生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他下唇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