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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迷恋(39)

——原来是贺寒生的后院起火了。

按展彦的说法,他跟过贺寒生一个星期,因为贺寒生和林宴迟打电话的时候,他不小心笑了一下,于是被甩了。

按理他和贺寒生再无关系,也不必来找林宴迟。可蒋源忽然找起了他的麻烦。

展彦找了个在夜场端茶送水的工作糊口。前天晚上蒋源的找人砸了他的场子,害他把工作给丢了,还扬言会通知居民管理局,把他赶出N1区。

展彦是从N18区偷渡来的,没有正式的居民证。他万万不想回到N18区那种贫民窟,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冒险求林宴迟帮忙。

一边叙述自己的可怜身世,展彦一边哭了起来。

漂亮小男生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看得林宴迟都有点不落忍。

怪不得贺寒生之前能找上他。该说不说,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你也要小心,他心胸这么狭窄,一定还会对付你。”

展彦还提醒了林宴迟一句,然后小心翼翼朝他打量了去。

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但为了博取林宴迟的同情,说话的语气和眼泪不免有夸张的成分。他做好了被林宴迟打骂的准备,也做好了“正宫”因为老公出轨而哭哭啼啼的准备。但林宴迟的反应显然超乎他的想象。

他不免想,能陪在贺寒生身边这么久,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

但展彦不怕,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林宴迟一气之下也要把他赶回N18区,横竖他都没有损失。

林宴迟并不言语,没说帮展彦,也没说不帮,单只是盯着他看。

展彦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他搞不清状况,肩膀哆嗦了一下,想主动再说点什么为自己争取一下,忽得听见林宴迟问:“你说你来自N18区,什么时候来的?”

“三年前。”展彦道。

“那会儿你多大?”

“18岁。”

“18岁,那是已经懂事的年纪。你对那里了解吗?”

“还、还算了解!反正我对我待的那个贫民窟是了解的,我……你……你该不会有什么事儿想找我打听?”

林宴迟没来得及解释。

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是贺寒生发信息问他去了哪里。

林宴迟暂时没回信息,倒是联系了唐伟楠,让他帮忙找地方安置一下展彦。

“难得碰见一个N18区的人。我确实有事情想找你打听。不过改天吧。你先跟我朋友回去。他会照顾你。你不用担心蒋源,也不用担心贺寒生。

“我帮了你,作为交换,你帮我问下张姐,还有没有其他人看见我来了这里,以及除了我,她们有没有看见其他人过来。你记得提醒她们,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我会亲手把你带回N18区。

“我会留给电话给你,你跟她们沟通结束后,联系我。”

过了一会儿,见唐伟楠过来,林宴迟简单给他说明了状况,也就离开了这里。

·

次日下午两点。研究所大楼前停着一辆亮红色的顶级跑车。招摇、热情、拉风。惹得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要多看几眼。

车上坐着的自然是蒋源。这车的风格就跟他这人的性格一样张扬。

从后车镜里看见了来接自己的林宴迟,蒋源一把推开车门,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

大热天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穿着一身夹克。戴着一个大墨镜,他略抬下巴,气势十足、耀武扬威、而又神气活现地走到了林宴迟面前,似乎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可惜他要比林宴迟矮半个头,这下马威也就给得不够利索。

不仅如此,林宴迟望向他的时候,目光如水,表情从容,对比之下,蒋源甚至觉得自己张牙舞爪的样子很滑稽,简直是在虚张声势,他的心中立刻有了一丝恼意。

在见林宴迟之前,蒋源一直在做心理建设。他自认要比林宴迟年轻青春,等见了面后,一定要好好嘲讽他一番,让他不堪受辱自行离开贺寒生。

但他话都没来得及说,林宴迟目光淡淡打量他一眼,便往研究所里走了。

“你是蒋源?跟我来吧。”

真可恶。蒋源心想。林宴迟就像棉花一样。他用拳头打棉花,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他骂都来不及骂,只得小跑着跟上林宴迟的步伐。

蒋源一路跟着林宴迟进到了一个项目间,听他介绍起自己要参与的项目。

林宴迟的口吻非常公事公办,就好像真的要当他的导师。

蒋源还是想嘲讽林宴迟、或者阴阳怪气他一番,但愣是没插上话。

“我听贺寒生说,你是想在履历上证明自己在数学建模、数据处理相关的能力。所以特意安排了这个工作给你。”

听到林宴迟的话,蒋源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他可以蹭的一篇论文。

只见标题处写着:《神经元再生的基因治疗与侵入式脑机接口技术对于阿兹海默、偏瘫等疾病作用效果的优劣比较》。

他的本科专业是金融,哪里懂这些?

林宴迟装这么温柔,就是为了羞辱自己吧?

贺寒生这么多年来就是被他脸上这张温柔的面具给骗了。

蒋源暗自决定,一定要把林宴迟这张假面撕下来。

林宴迟对他解释道:“这个项目涉及的范围非常广,难度也非常大,会涉及很多篇论文的发表,我也只参与了其中的一部分工作而已。我给你选的是其中一篇论文,相对比较容易,也很适合你。我知道这里面很多东西你都不懂。你也不用懂。你要负责的部分很简单,其实就是处理很小的一部分数据。

“这里有我们之前和一家公立医院合作得到的临床数据。比如,有些病人瘫痪了,无法用手,也无法张口,我们在其大脑内植入一块芯片,这个芯片上布满了能与神经元相连的电极和传感器。病人虽然无法开口说话,也无法写字,但通过这个芯片,他能操控其他东西,比如手里的平板。他想喝粥了,平板上可以出现‘我想喝粥’这四个字。”

“这我理解。”蒋源问,“所以呢,要我做什么?”

林宴迟道:“目前的临床试验中,出现了病人发出的指令无法被精准传达的情况。拿拼单词来举例,他想拼一个‘eat’,可能会出现‘eah’。

“为什么会这样,有很多可能——病人本人的大脑病变了,管理语言的脑区出现了问题,又或者是芯片传递电信号到平板,平板将信号转化成语言的过程中出了错。具体有哪些原因,以及相关的分析,报告里有,你自己看。

“你要做的事情,是把每种可能发生的概率算出来,并根据计算结果进行错误单词的修正。我不要求你进一步逆推,找到错误的具体原因,你做不到。事实上我们暂时也不打算做这件事,成本太大。我们只要建立相关的模型进行修正即可。

“还是刚才那个例子,当出现‘eah’这样明显错误的单词时,我们希望整个系统里会有个自动修正机制,它会判断出单词错误,并自行修正,最终让平板显示出来的会是‘e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