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怕这段恋人关系，已成乱伦的诅咒。
许斐的脸色青白，他直勾勾地盯着裴寅，看的裴寅心直直下沉。
许斐是不正常的，裴寅一直都知道。
他如今掐着对方的弱处用力攻击，跟许斐对他所做的事情有什么区别。
同样狠戾，残忍，毫不留情。
裴寅嘴唇微动，却觉得没必要再说任何缓和的话。
何况他和许斐，早已到了无法再挽回的地步。
许斐：“你说你确实忘了我。”
他使劲像露出笑容，可看起来却更像哭。
下一瞬面前的裴寅眼睛微微睁大，因为许斐确实哭了。
哪怕唇角扭曲着笑容，可是眼泪却无止境般下坠。
“是啊，你说得没错，不会有人在乎我，也不会有人爱我，包括你。”
“我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这件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许斐没有擦去脸上的泪水，而是沉默地拿出手机。
昏暗的巷中，手机光印在许斐的脸上，透着些许诡谲。
裴寅不明白为什么许斐上一秒好像随时都要崩溃一般，下一秒却看起来仿佛无事发生。
可无论如何，他们的无畏争吵，互相伤害，到此为止了。
他放过许斐，许斐也放过他。
许斐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落在裴寅脸上。
他声音是那样轻，那样温柔，让裴寅心中怪异感越深。
许斐说：“我早就跟你说过，如果你认出我，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其实我没说谎呢，裴寅。”
“我当初，是真的想放过你的。”
裴寅听完，脸色却没有变好，只是皱紧眉头，看着眼前这个状态显然不对的许斐。
裴寅：“你……回去吧。”
他转过身，好像就此打算从许斐身边离开。
才迈出脚步，就感觉到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起来。
裴寅拿出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只一瞬间，裴寅就意识到许斐刚才用手机做了什么。
他握紧手机，不可置信地望向许斐。
许斐温柔地冲他笑着：“我说过了，但凡你做出对的选择。”
裴寅面上血色渐失，他麻木地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母亲在电话那头疯狂地说着什么，似乎在尖叫，又仿佛在辱骂。
可裴寅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眼前只看得见许斐。
像恶魔一般。
做尽疯狂之事的许斐。
许斐将他们的视频，发给了母亲。
裴寅挂断了电话，中止了电话那头的质问与崩溃。
许斐迈步上前，轻轻搂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胸口，轻声道：“所以你……为什么非要惹我呢？”
第36章
许斐不是没有母亲的联系方式，那个号码他存了好久。
每年张玟生日的时候，他都会发一条祝福的短信。
然后得到张玟带着尴尬与生疏的回应。
他总是在想，张玟给裴寅过生日时，会想起那个同样在这一天降生的孩子吗？
很显然没有，他的生日，不只是父亲不记得，连母亲也不记得。
这些年来，短信的数量屈指可数。
发起人永远是他，结束人永远是她。
大概张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短信不再是逢年过节的慰问。
不再是小心翼翼的关心，是蓄谋已久，来势汹汹，像炸药一般毁去她的生活。
裴寅挂了电话以后，张玟的电话就拨到了许斐这里。
许斐就着拥住裴寅的姿势，将来电显示亮在裴寅面前。
一同亮起的，还有他的双眸。
他的语气天真又乖巧：“要接吗，你想我接起来吗？”
裴寅好像已经失了魂，因此他没法立刻推开许斐。
他只是沉默着，完全不动弹。
许斐接了电话，他笑着喊了声妈妈。
好像他等这个机会许久，哪怕电话那头的严厉的质问。
张玟的声音在抖，从一开始强作镇定，到后来的崩溃。
裴寅甚至能听见电话那头带着哭腔的呵斥：“你们是兄弟啊！”
而许斐……他看着许斐，看那双笑吟吟的眼，志得意满的脸。
好像他等待这一天许久，张玟的失控是嘉奖他的最佳勋章。
他说：“妈妈，我和弟弟关系好，你不该高兴吗？”
随即他好似嫌刺激张玟不够深般道：“如果没有你们从小把我们分开，我们现在也不会在一起。”
他目光落在裴寅脸上：“你在视频里看不出来吗，裴寅很爱我呢，我们这么相爱，你应该开心！”
张玟好似在电话那头又说了什么，许斐不高兴地啧了一声：“怎么能说是我带坏了弟弟呢，妈妈你可真不公平。”
说完他又眉开眼笑道：“不过现在没关系了，你的两个儿子都“学坏”了，都是同性恋。”
他冷笑道：“还是乱伦的同性恋。”
说完他将电话挂断，看着裴寅。
他伸手触碰对方灰败的脸：“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哥哥都会陪着你的。”
“妈妈不要你，我还要你啊。”
“我那个房子你不是喜欢吗，总是喜欢在那留宿。”
他踮起脚，吻住裴寅的唇：“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
“也没办法绕过我这个错误，重新开始。”
裴寅的嘴唇冰凉，但许斐却无所谓。
自顾自地亲得高兴。
他收紧搂住裴寅腰身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
“所以不许再说让我不高兴的话咯。”
“裴寅，你永远也别想……”
“抛下我。”
第37章
裴寅现在不正常，许斐能感觉到。
在许斐那通电话播出去后，裴寅就始终沉默着。
像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又或者根本提不起劲回应许斐。
许斐拉着他的手，把人带回了自己家。
裴寅也没有任何反应。
就像一个终于属于许斐，他心心念念的玩具娃娃。
他给他脱掉外套，身至牵着人去洗了个澡，裴寅也只是垂着长长的眼睫，无动于衷。
不会再说难听的话，却也不给予许斐任何反应。
这是不正常的，但许斐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正常反应。
将人带到床上，他搂着裴寅，试图再度吻上对方的唇。
裴寅终于有了些许反应，他偏过脸，避开了。
不仅避开，甚至翻了个身，背对着许斐。
许斐定定地看着裴寅背影一会，最终选择抱了上去，闻着熟悉的气味，许斐久违地感到了快活。
就像缺失的一部分终于被填满。
哪怕这个填充的东西，被他残忍地剥去了原有的样貌，塑造成想要的形状。
他闭上眼，可是这一刻，他却感觉到很安心。
不再继续做着噩梦。
不再有无法摆脱的失落感，他脸颊眷恋地在裴寅背上蹭了蹭，安心睡去。
次日一早，许斐被裴寅起床的动作惊醒。
他猛地坐了起来，盯着裴寅：“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