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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拉小姐与桉树先生(64)

那是他们一起接生的那几只小猪吗,竟然长这么大了。

她忍不住笑。

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终究,是独自到白首。

夜阑人静时,最难过。

辗转难眠。

她想不通,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不可收拾。按他的原则,根本就不会去做那个蟒蛇皮的包,也不会为这件事和她反目,将感情都不要了。搬出他公寓后,他连问都没问一声。

没有丝毫波澜,就好像他们根本没有认识过,那些情义,都被抹去了。

秋昙还提醒她,会不会是像韩剧里那样,得了不治之症,故意想和她分手。

怎么可能呢。

是他不再爱她了吧。

若真如此,短暂的来,短暂的去,那还算爱吗?

除非他已爱上别人。

——见过了你心爱的人模样,我便细细记了下来,来生就成为这样的人,好令你爱上我。

可笑的是,就算他有心爱的人,她也看不清模样。

像个精神病人般。

失眠引起头反复痛,她吃些止痛药,硬扛着,没有去医院。

就这么昏昏沉沉过了一个月。工作、吃、睡,她机械地重复着生活。世界恢复到孤独和模糊中。

那张唯一清晰明朗的脸盲,很久没见到了。

岳仲桉,你要好好的。

我能放下你,我只是放心不下你。

失恋的痛楚,这回是知道了。她自嘲自己走到今天,是咎由自取,要去招惹喜欢一个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人,是多么不理智。何况她还是个经不起 被光明温暖过后再推开的脸盲症。

这种情绪导致她在工作时多次分神,园长也旁敲侧击地提醒过她,不要再犯给动物打错针的错误了。

江老师也为她担忧。

不过,不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那天。

她给一只病恹恹不进食的考拉进行身体检查,将考拉从桉树上抱下来,由于她心不在焉的,没有事先准备好,直接惊动了睡熟的考拉。

这只考拉,原本温顺,近期恰好正处于求偶的躁狂里,受到惊扰后,它直接向她发起攻击,举起尖锐的爪子猛地抓向她手腕,没有给她任何躲避的机会。

伤得很严重,手腕皮肉撕裂,鲜血迸出,深部静脉破了,血不停一汩一汩往外涌。

若不是江老师正好经过,迅速对她采取止血消毒急救措施,她这次真差点性命不保。

120赶来后,江老师和救护车一起将她送往医院。

“江老师,别担心,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她脸色苍白,半边衣服全是血。

“太危险了。深部静脉大出血也是致命的,就算不失血过多,空气也会引起心脏栓塞,是要命的!”

“我都不记得是怎么发生的了,太快太快,来不及反应……”她无力地说。

“你以后千万可不敢再大意了。否则,我都对不起林教授,要是你爸在世,知道你喊我一声江老师,我怎么也不能让你在眼皮子底下受伤。”

“是我疏忽了,我妈不知道吧?”她忍

着痛,担心问。

“园长联系你妈妈了,毕竟性命攸关。

她一听,急得要起身。

“我妈不能受刺激,她要是知道我在和野生动物打交道,还受了伤……以后我就别想再继续干了。”

“她是你的监护人,这么隐瞒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和园长,还有岳仲桉,会替你说情的。你就老实躺着,等会缝合伤口,还得住几天院。”

“岳仲桉?”

“园长也通知了他。”

真不愿这样狼狈,满身是血躺在医院里被他看到,让他以为她没有他就活不下去了。

也许他根本不会来呢。既有期待,又有倔强的自尊。

木已成舟。

她只有任由发展。

当付喜柔接到电话,说女儿被考拉攻击受伤送去医院,还以为是听错了。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女儿在宠物店上班,天天和小猫小狗打交道,怎么会被考拉抓伤?”

“她去年下半年就来我们野生动物园上班了。”园长照直说。

付喜柔一听女儿受伤在医院,而且还骗了她这么久,又急又气,拉上小远就往医院赶。

岳仲桉连着接了两个电话,园长打过之后,他就接到小远的电话。

“哥,你别再潜伏了!我姐都住院了……”平日里和林嘤其抬杠不停,此时也慌了神。

“我马上到。”他挂断电话,看向乔谦。

“快去吧,知道你这段时间,想她快想疯了。公司有我。为了对付走私团伙,卧薪尝胆,可别真把你们的爱情 给耽误了。“乔谦画着设计图,催促岳仲桉走。

林嘤其缝完针见到园长的第一句话就问:“园长,那只考拉没事吧?”

“你还担心它,也不管管你自己,流这么多血,你要把妈心疼死啊!”付喜柔握着她换下来的沾满血的衣服,手都发颤。

“妈,让你担惊受怕了……”她看不清母亲的表情,知道此刻母亲一定是最痛苦的。

“你骗我,我不怪你,从今天起,再也不许不干了。当着你们园长的面,我替你辞职!”

“等她出院再商量,不急于这一时。”江老师打着圆场。

“是是,园里也有责任。”园长为难地直搓手。

“不行!今天她必须辞职,你必须批准。”付喜柔对园长说。

“妈……你就别逼我辞职了,好吗?我真的很喜欢我的工作,学了四年动物医学,我不想做别的工作。”

“我不让你接近这些野牲畜,是怕你爱惜它们的命胜过爱你自己的这条小命,我怕你还没结婚生子没享受过几天好日子,就像你爸那样……你有没有想过,这条你可以为了野牲畜不要的小命,也是我的命啊……”母亲哀哭着,缓缓扶着病床,蹲下来,捂住了腰。

“妈,你怎么了,是不是腰上的血管又跳痛了?”林嘤其急得要命,想要下床看母亲。

“不用你管。”母亲拂开她,。

小远搀住付喜柔。

“阿姨,别难过了,我们回去煲鸽子汤,让她伤口好得快 点。”

能够让母亲听得懂劝的,也只有小远了。

“你还懂这些?”付喜柔消了点气。

“以前不懂事,老和人打架进医院,看别人喝鸽子汤来着。”

母亲没再说别的,一心想着赶紧去煲汤,和小远急急地走了,还没忘叫来同在这家医院的周良池。

岳仲桉的车在医院停好后,他飞奔向住院部跑去。正巧碰上小远和付喜柔。他得知她的伤口已经缝合好,脱离危险了。他揪痛的心,才缓了缓。

这日子以来,有多少次,他握着手机,想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他想她快要想疯了。

她无法想象他需要怎样的克制和忍受,才能看似安然地做着日常的工作,再回到那个曾四处都有她身影的公寓里。

孤独地想她,想她,无法止住。

便这么安慰自己:赶紧结束。结束这一切,他就能去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