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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拉小姐与桉树先生(57)

“鱼头青豆汤,是我妈妈的招牌菜,乳白的鱼汤里,一粒粒青豆,特别精致。”她将汤煲上,动作麻利。

“菠菜下水焯几分熟?”他勤快地把菠菜放入水中煮。

“八分熟,然后过一遍凉水,再把水挤掉,摆放好,淋上麻酱。”

“你听过《但愿人长久》这首歌吗?”他注视着菠菜,问。

“王菲的那首吗?”她切着小番茄,有一茬没一茬接他的话。

“卢冠廷的。”他去客厅打开音响,又急急折回厨房,继续看他的菠菜,生怕焯过熟。他守着菠菜的模样,有点天真可爱。

公寓里久久回荡着优雅深情的歌声:

……

每夜繁星不变

每夜长照耀

但愿人没变

愿似星长久

每夜如星闪照

每夜常在

漫长夜晚星若不可休

问人怎么却不会永久

但愿留下是光辉像星闪照

……

不愧是唱《一生所爱》的卢冠廷,声音打动的人想哭。

但愿人没变,愿似星长久。

元旦前一天。

她得到条寻亲线索,在G市的一个偏远乡下,叫白首乡,有个寻亲青年,年龄和林有声差不多,被养父母收养时,也是五岁。

考虑到他公司事情多,她简单收拾两件衣服,准备独自去乡下一趟,可能需要在外住一晚。临走前,她在微信上和他说一声。

“等我忙完,明天陪你去。”他回复。

“我自己可以。”

“知道

你自己可以,我还是无法放心。“他怎么可能放心她独自去人不生地不熟的偏远之地,她连个人的脸都辨认不了,受了欺负,都记不住是谁欺负的。一想到这里,心就揪着疼。

她遭受这么多不幸,竟还有可能和他的父亲有关。

他要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她。

“不要因为我,影响你自己。”她迟疑着,发出这句话。

“想你了。”他回,握着手机,始终挂着笑。原本埋首在一堆高强度的工作事务里,只有她能让他精神松弛。

手机屏幕,往下不停掉星星。

“原来用微信发想你,会掉星星?”她还是第一次在微信上看星星。除了他,还有谁会对她说想你。

“那你对我说一句,我也想看星星。”他变着法,想让她说想你。

她看着屏幕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就很暖意,说不出的安心。

“我不说。”她故意逗他,回复道。

“让系统检测一下,要真正的想,才会掉星星。”他食指撑着下巴,看着屏幕笑,等待她的消息。

“想你。”她放下手中的衣物,回他。

居然真的没有掉星星。

“你完了……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这都被系统看穿了吗?”她有点懵。

“想你了。”他又发了一遍,屏幕上的星星扑扑往下掉。

她不服输,再发:“想你。”

还是没有星星出现。

“林豌豆,知道吗?发想你不会掉星星,只有发想你了,才会掉。”他忍不 住告诉她,不作弄她这个小傻瓜了。

原来如此。

想你了和想你,一字之差,却有区别。

每当我想你了,星星就落满身。

那晚,他在公司加班到凌晨,把连续两天的工作都做完。工作是无止尽的,她的事同等重要。

为了避开元旦出行高峰期,清晨六点多,天尚未亮,他就起来喊她出发。尽量让她能多睡会儿。

还给她挤好了牙膏。

“我开车时,你再补补觉。”

她咧嘴笑:“那多不好意思,你那么辛苦,我陪你说说话解困意。”嗯,实际上车后,不到十分钟她就歪靠在座位上,呼呼入睡了。

他开车,边看她边笑,估计这个小考拉紧张得一晚上没睡着。好好睡吧。其实知道,这次的寻找,无疑也是扑空。

她想去,他就陪着好了。

这趟乡下之行,当做属于他们的一段特殊短暂旅程。

下了高速后,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等她醒来,车子风尘仆仆行驶在颠簸的乡道。

“睡得好吗?”他向她微笑。

“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喊我,你腿受过伤,不能疲劳驾驶。”她点头,伸了个懒腰,摇下车窗,新鲜空气迎面吹来。

“伤都好了。”他说。

路旁一排排香樟树,叶还泛着青。

在车子经过一个小镇上时,她提议:“都十点多了,我们在前面的餐馆吃点东西,换我来开车。”

这是他头一回在乡下的农家乐里吃饭,有点兴致勃勃。

“好吃吗?”她问 。

“好吃。”他给她夹块鸡肉,喂到她嘴里。

她吃了两碗米饭,以前还会矜持,在他面前小口吃,现在倒是更自然了。吃饱后,她开车,让他休息。

按照线索上的地址,车在蜿蜒驱车的乡道上跑了一小时,终于来到这个叫“白首乡”的地方。

“我们这是,一起到白首了。”他拉着她的手。

她溢满喜悦。转念想,若是无效线索,不是白首,那就是白跑,表情变得落寞。

“就算不是,也别失落,没白跑,就当元旦出游。”他知她的心事。

打听到要找的青年家地址,他们直奔而去。

在几间高矮不齐的民房里,见到了寻亲青年本人。她仔细打量眼前的大男孩,本人比照片看起来要胖点,也矮点。

她看不清脸,求助的目光看着岳仲桉。

他通过五官仔细辨识后,发现外貌相差大,特别是眉眼,一看就是两个人,便向她摇摇头。

他暗想,这远没有他找的那个青年像。

她怕错过,反复求证下,看到男孩颈后有块黑色的胎记,显然她弟弟是没有的胎记的。

悻悻而归,回到车上。

“这种失落,已经重复十几年了,从我弟弟几岁到十八岁了,但今天格外难过,换做以前,我一个人来找,可能还坚强些。”她声泪俱下,边说边哭。

“不哭不哭,有我陪着你。”他的肩膀给她靠。

“我真像个废物。”

“哪有这么可爱的废物。就算是小废物,我不都

陪着你到白首了。“他指着路牌上”白首“二字。

“你再这样纵容,我可就彻底坚强不了了……”她破颜一笑。在他面前,她可以不用掩饰情绪,喜怒哀乐,都能被他看到。

落日西挂,炊烟袅袅。

乡下的晚饭时间分外早。

他们打算返程,在城区的酒店住一晚,隔日赶回G市。

车刚开到白首乡出口,遇上一个满头汗,拄着拐棍蹒跚地走,都快急哭了的老奶奶。

他将车缓缓停住。

“这个村庄住的大多是留守老人,别是出什么事了。”

她跟着一同下车。

“奶奶,您别急,怎么了,跟我说说?”她急忙上前问。

老奶奶颤颤巍巍,哭诉着:“要命哦……来不及了……”

“老人家,什么来不及,跟我们讲,我们有车,肯定比您走去快!”岳仲桉搀扶住老人,担心听不见,抬高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