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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余生(出书版)(9)+番外

他的车,生生被她肩上那个树枝横扫而过。他惊得无言,下车查看,车身左侧油漆严重受损,出现大面积划伤。

“白痴!”他彻底被她打败。

她站在路边,瞎傻了眼,小心地问:“这辆车,是不是很贵?”她的脑袋飞快运转着,该如何脱身呢?她忽然想起阿姜那辆车的标志与这辆车的很像,便打起马虎眼,“噢,我知道,雷……丁,那个阿姜也有一辆,哎呀,几万块钱的车而已,你不要太介意了,这种车,刮刮碰碰不心疼嘛。”

“什么雷丁?你别装傻,马上跟我一起去4s店修理。”他真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愚蠢的女人,至少也要吓吓她。

以前他开另一辆车是在附近路段,无辜的被一辆快速行驶的电动车给刮了。他没有为难对方,只是隔着车窗,对带女士头盔、几乎吓傻的骑电动车的人说了句:“你还不跑,着不走可就没那么容易走了。”

“你那么凶干吗,去年我在这儿,把一辆保时捷刮了一块,也没见人家像你这样小气计较的。你这不就是雷丁嘛,顶多我下次买补漆笔给你补补。堂堂集团大Boss,开几万块钱的车,唉,也是心酸……”她大言不惭地狡辩,实际心慌的要命。

他伸手指着她,震惊地道:“你完了,恭喜你中奖了,你之前刮过的那辆保时捷,也是我的!我是有多倒霉,才会接二连三遇见你这种奇葩!你准备赔偿两次的修理费吧。每一次见你,都有不详之事发生。”

“你弄清楚点,今天可是你来找我,不是我去找你的。你去向我房东打听打听,我房租都没交,哪来的钱赔你,你完全可以动保险啊。”她似乎很有道理的反驳他。

他一时竟语塞,都要给他这个白痴普及点基本知识,低头在手机里搜索雷丁一词。乍看,确实和他的车标很像,可就算如此,也是强词夺理,没理由这都能看错。她还嘲笑他开几万块的车,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再抬头,眼前哪还有她的人影,趁他低头看手机时,她早已溜之大吉了。

叶余生,你还能再狡诈一点吗?

她一口气跑回家,关上门,反锁上,生怕他会追过来。去年他刮花的那辆车的车主,原来也是他啊。她唏嘘不已,好久才缓过劲来。她想起当年在福利院发生的一件有趣的事。福利院隔壁是农户自种的果园,秋天的时候,橘子熟了,她和便当带着几个小女孩翻过网状栅栏,闯进果园,爬上树,偷摘橘子,结果被园主十五岁的女儿发现了。幸好他及时赶来,叫她们先跑,他则留下来等帮主回来道歉。那时她撒腿就跑,在跑的那一路上,心中都在念着哥哥。

他是给她力量、光,还有希望的人。

园主的女儿后来喜欢上他,非但没有把她们偷摘橘子的事告诉大人,还经常悄悄送水果给他。

那些水果,全进了她的肚子里。她还调侃他以后就算靠出卖微笑,养活她也不成问题。

那时的她远比同龄女孩思想要早熟,她喜欢说笑话给他听。有一次她讲了一个笑话,他没笑,她自己倒笑得合不拢嘴,结果下巴脱臼,痛的无法闭上嘴,就那么傻乎乎的张大嘴,眼巴巴的看着他。由于路上的车非常少,郊外基本靠自行车和摩托车,他只好背着她往医院走。

日落黄昏,夕阳照在他的身上,金灿灿的,她望着他的侧脸,默默地想,这得基因多好才能生出此等模样的孩子啊。那是她首次和他亲密接触,口水流了他一身。她敢保证,至少有一半口水,是因为垂涎美色,多余流出来的。

他和寻常少年大不相同。在福利院生活的孩子,多出生在贫困的家庭或是父母双亡,但他身上,却有着普通男孩所不具备的高贵气质。那是一种寄于骨髓里的气息。他母亲,一定是优雅与美貌并存的女人。那年他十五岁,独自下葬死于重病的母亲,正承受丧母之痛的他,竟支撑着料理了后事。随后几天,他被送到福利院,生活了一年就被任道吾助养,留在身边悉心栽培,视如己出。关于他的亲生父亲,他只字未提,对外称与母亲相依为命。叶余生对他的了解,也就这么多了。

如今,他母亲若是见他有今日的地位,该有多欣喜。

往事,是不能提及秘密。他们之间竟有相遇,彼此都不知,过去多少次擦肩而过,才有此刻的别后重逢。阿姜打来电话,隔空都难掩兴奋:“明天上午什么事都不要做,我过来接你,准备看一场好戏,这次他是插翅膀难逃啊。亲爱的,你只有亲眼见他在众人面前被打回原形,才能解你的心头之恨吧。”

“他怎么了?”叶余生询问阿姜,心里一紧,不言而喻,他,是指任临树。

阿姜清了清喉咙:“虽然千树集团记者会还未举行,但我们的新闻稿,今天就已经写好,只待明天上午真像揭晓,以秒速发布了。毫无悬念,任临树攥改遗嘱的视频会在记者会上被赵裁公开播放,原来是新董事长上任发布会,结果却截然不同。他毁你前程,你必定要看他被打回原形啊。”

叶余生坐在沙发上,想起刚刚见面时,他仍意气风发,察觉不出半分大势将去的慌乱。

无论如何,她都要前去记者会,或许临场发挥,能替他想想办法。

2/“别为我做任何事,更别妄想打动我。”

记者会在Roman Sunrise酒店的会议报告厅举行。各路媒体悉路到达,叶余生被手持记者证的阿姜带进会场。她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任临树。

“赵裁放出消息,十分钟内,在记者发布会召开,会公开任临树篡改遗嘱的视频。你说,他至今还未露面,是不是已经心虚,不战而败?”阿姜指着大屏幕,若有所思。

叶余生诚恳地请求阿姜:“帮帮他,阿姜,也许眼下也只有你能救他了。毕竟拍视频的人是你,只要你一句话澄清,风浪兴许就可以平息。”

“我带你进来,不是给他找助手的。再说,我得罪得起赵裁吗?真不明白,任临树把你害的这么惨,你还想维护他。早知道你的心思,我才不会跟你说这件事呢。”阿姜的态度转变。

“那我去找赵裁。”叶余生离席,往会场侧门走去。

她和梁赫擦肩而过。“叶余生?她怎么也来了,可能和赵裁有关系。”梁赫奇怪,盯着她的背影,神情戒备。

她费了不小的劲才打听到,赵裁在五楼餐厅的男洗手间。

走进去,见赵裁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她高声道:“你看起来心情不错,有没有兴趣谈个交易?”

赵裁不屑:“你来这里找我谈交易,莫非是……”

“删除视频,那么你出轨的事,我就不去告诉你太太。” 她补充道,“你想问我出轨的证据?很简单,你还记得胶带吗?追悼会那天早上,地下停车场,你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一卷胶带,钻进后排座位。两分钟后,你出来了,扔下一截用过的胶带。不好意思,你以后销毁证据,请用车载吸尘器。还有,不要随地乱扔垃圾。那截胶带被我捡到了,上面有六根染色的长发,而你太太却是黑发,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