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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余生(出书版)(7)+番外

任临树点点头,环顾四周,说:“清点一下财产损失,我会负责全部赔偿的。”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口,隔着两米之遥,又停下脚步,顿了顿道,“叶余生,除了巴黎那次见面以外,我们是不是还在哪里见过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中仿佛看到了一个皮肤白皙,微微有些婴儿肥的小女孩,像个小拖油瓶似的跟在他的身后,一声声喊着“哥哥”,还会咧开嘴假装大哭起来要挟他。

“没有,我们没见过,见一次,我就少半条命,我可没那么大命见你多次。”这次她刻薄还击了他之前说过的那句话——叶余生,你是上天派来的煞星吧。

“那是我眼花了。当然,你怎么会是她,两人明明有天壤之别。你最好放老实一点,我还会再来找你的。”他自嘲的说着,大步离开。“叶余生,你怎么和他一起过来啊。我可是听你的,想把视频还给他来着,但又不想那么便宜了他,所以……”阿姜边说边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

“我是怕你出事,不想让你卷入他们任家的财产风波中,人家财大势大,我们惹不起啊!你看你,偏要招惹,出事了吧。他速度这么快,还把你家砸成这样。赔钱,赔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打一巴掌再给人钱啊!”叶余生既责怪阿姜揽祸上身,又对任临树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

“要是有人愿意打我一巴掌,给我一万块,打我一年我也乐意啊,再说,不是他派人砸的,是赵裁的人,三个彪悍的男人,直接撞开了我反锁的门……”

“什么!视频是被赵裁的人拿走的?那你刚才还理直气壮地大哭,还指责任临树,你这不是栽赃嫁祸吗?”叶余生刚放下的心又被牵动起来。视频落入赵裁手里,就意味着赵裁可以证明任临树篡改遗嘱,也意味着,任临树讲失去继承权,一无所有。

“我要不这么恶人先告状,他能放过我吗?都怨你,要是知道这视频迟早会落到赵裁手里,还不如在葬礼上就直接给他呢,好歹还能拿到钱。现在好了,视频被抢,一分钱也没有。”阿姜耸耸肩,见叶余生默不作声,又内疚地说,“怪我太天真了,我们市井小民岂能和大集团做对。我本想这次事成之后拿到钱,给你和管川开婚庆公司的。”

“你傻子啊!”她责备着,伸手挽住阿姜的胳膊,“办婚庆公司的钱,我们已经筹得差不多了,你就别操心了。”

深知她难处的,唯有阿姜。

在那个雨夜,她们彼此都认定对方会是一生的朋友。就像阿姜说的,女子遇见惺惺相惜的女子,比遇见一见钟情的男子,要难百倍。

令她担忧的是,他接下来该怎过。

他一进门应该就知道拿走视频的是赵裁,但他没有显露出来。

任临树,高深莫测、忽冷忽热、无法捉摸,连他一个心理学高材生,也揣摩不透。台风已过境。

躺在阿姜的床上,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迷迷糊糊不知喊了多少声“哥哥”。梦见儿时的他们,走在黑暗的河边。那条河,宽的看不到对岸,长的看不见尽头,忽然又见她在河水中央,沉沉浮浮。

一时惊醒,望向窗外,黎明将至。

他,是否安然无恙?

她没能拥有更好的人生,也将嫁为人妻,这才是现实。她不会和他相认,就在他的心底,保留那一年的美好印象,足够了。

她和他,就此结束吧。只当是一场梦。

这漫漫人生,要做的事很多,但最终回想起来做过的那些深刻又不悔的事,原来没有几件,其中一件是认识你。

不问前程,不问结局。

第二章

你以为被他制服,实际上控制局面的始终是他

1/“该要多倒霉,才会接二连三遇见你这种奇葩”

任临树同样度过了难眠的一夜。

清早起来,他照例晨跑,然后像平时那样,让几点过来拿需要干洗的衣服和床单,再给阳台上那株树浇水,之后转身走进暗房。

他闲暇之余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间不足十平方米的暗房里度过的。他喜欢在此处安静的冲洗照片,因为这里无人能打扰到他。他钟爱胶卷相片,使用老式的胶卷相机。

正在洗的相片,是他上次去长白山拍下的雪景,看着画面在显影液中逐渐清晰,他略生欢喜。可惜,这次依旧没有看到他要找的人。

“将来的某个冬天,我们一起去长白山吧,去那儿看雪,我还要对着雪山许愿。”记忆里,少女的脸永远停留在十三岁。他曾问过她,为什么那么多座山,独独喜欢长白山,可她没有回答。

“去了以后,我再告诉你。”她的话音,依稀回响在耳边。

你可知,我已去长白山度过了十三个冬天。世界之大,我唯有到此来碰碰运气。他在心中想。

如果找不到她,他在世上就没有亲密的人。

往后每一步,都危机四伏手机里,有好几通赵裁的未听来电。紧接着,门铃响起。他打开门,站在他面前的,是他所谓的亲人。 赵裁、任枝、董美思,3个人脸上挂着同样的敌意。

只不过董美思掩藏得很好,不像赵裁那般剑拔弩张,仿佛胜券在握。

赵裁先发制人,往沙发上一坐,右脚架在茶几上,双手合十,态度傲慢:“喂,电话也不接,玩失踪?想必你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吧,擅自改动遗嘱,我可以告你诈骗!”

“任临树,我警告你,现在不是你躲起来就可以解决问题的,我奉劝你马上卷铺盖走人,离开任家,或许我还能给你一点儿安置费,看在你叫了我这么多年姐姐的份上,我当发发善心。”任枝含着冷冷的笑意。

他倒不以为意,波澜不惊:“我现在不想谈这些,目前还是我的工作时间,我还有相片要洗。你们请自便。”言罢,他走进暗房。

距离他上班的时间,还有一刻钟。

赵裁“蹭”的地站起身想要拦住他,董美思连忙摆手示意。

“妈,你瞧他,人赃并抓获了现行,还不把您放在眼里!要不是我们任家收留他,供他念书、留学,他能有今天?狼子野心,活该他是个孤儿!”平日里赵裁哪敢这样说,现在是仗着自己手里有那段录像视频做把柄,索性将藏在内心的话一同道出。

“别急,不就十几分钟的问题,他逃避不了的。我们要沉住气,都养这条白眼狼十四年了,不在乎多养一会儿。”董美思慢条斯理地摘下礼帽,即使骂人也保持着优雅的姿态。

他靠在暗房门后,默默的攥紧拳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是愤恨,而是悲伤。

片刻后,任临树走出暗房。

“少给我摆谱!话挑明了谈,我手上有视频,视频拍到的内容,我想你该心知肚明。你今天要么自动离开任家放弃财产,要么……”赵裁话未讲完,就被任临树打断。

“明天记者招待会上见吧,现在无可奉告。”他一口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