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未央的话,说我像轻歌的话。
一个不慎,眼泪滚了下来。
轻歌啊,你可知,有这么一个男子,不要纷争与权谋。如果你还在,该有多好?
***
队伍行了好久好久,侍卫们都是训练精良的人,个个瞧不出疲惫之态。而我,终是有些累了,每一脚踩下去,脚后跟都疼得仿佛要掉了一般。
及至傍晚,远远地传来薛丛宁的声音,要大家就地扎营。我的心好似一下子松了下来,不然真怕会撑不住了。
待营帐都搭起来了,便有副将打扮的人过来派分营帐。侍卫们只能住集体营帐,十多人挤一间。我有些窘迫,望着副将一张一合的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正在这时,突然听薛丛宁的声音传来:“你,随本将军来。”
猛地回头,见他一手指着我,眸中带着笑。
我尚未反应过来,只听副将催道:“喂,没听见将军叫你?还不快过去!”他的声音真凶啊,好像我不过去便是罪过一样。
薛丛宁朝我点点头,我忙抽身小跑了上去。
咝——
脚真疼啊。
可是我心里高兴着,薛丛宁,他总是我的救星。
瞧见我过去,他轻轻皱眉,却也没有伸手来拉我。我跟着他,行至他的营帐处,守在外头的侍卫忙正了身道:“将军!”
他点了头,沉声交待着:“我这里没事,都下去吧。皇上那边,一定要加强防卫,不可出半分纰漏!”
“是。”侍卫大声应着,转身下去了。
他伸手撩起帐帘,回头朝我道:“鸾飞,快些进来。”
第089章 断袖之癖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忙走了进去。
“累坏了吧。”他柔声问着。
我忽然想起身处皇宫的薛未央,想了想,摇了摇头。累点算什么,至少,我没有危险啊。
他拉我过去坐了,又起身行至外头,隔了会儿,才回来。我没有问他去做了什么,走了一天了,此刻能坐一下,对我也说,也是好的。
下意识地伸手抚着脚,长这么大,还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看来我真的是娇贵惯了啊。
兀自笑笑,日后,要学会坚强了。
他也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轻叹一声道:“还有好长的路,鸾飞,辛苦你了。”
我摇头:“比起未央,我算什么。”话才出口,又觉得不对,细看向他,只见他脸上的笑容微微敛起,悄然将目光转移开去。放于膝盖的手缓缓握紧,再是不发一言。
隔了好一会儿,账外传来丫头的声音:“将军,热水打来了。”
他似是恍然回神,忙起身走了出去,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木盆。小心地放于我的脚边,轻言:“泡下脚,会舒服点。”
心头暖暖的,很感动。
他忽然又起身,行至屏风另一边,说道:“你是姑娘家,丛宁先行回避一下。”他的语气听起来,又有些轻快了。我不知道他是故意装作如此,还是当真忘了我方才的失言。
只是……
他以为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么?
苦笑一声,我早就不是了。
小心地褪下鞋子,脚面红红的,脚底已经生出了水泡,怪不得会这么疼。皱眉将脚浸入热水中,有些微微的刺痛,一会儿,又舒服起来。
回眸,透过屏风瞧去,见薛丛宁依旧直直地站着。我想了想,打破了这份沉寂:“皇上这次是要去哪里?”
他的身子动了些许,片刻,才开口道:“皇上原本说是南巡,却又临时改了道,要去云州。”
云州?那便是要向西行了。
我未说话,他又道:“以前曾经听我爹提过,雅妃似乎是云州人士。”
我的心底一惊,雅妃!
那么皇上此次巡游去那里,是巧合,还是其他?
蓦地,又想起君临的脸来,倏然闭了眼,摇摇头,还想着他做什么?
“鸾飞?”
许是未听我再说话,薛丛宁低低地叫我,我吃了一惊,茫然地应道:“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还没去过云州。”
闻言,他似也没有多想,只淡淡地应了声,便也不再说话。
晚上,我睡床,他便倚在一旁的榻上。翻来覆去的,一直睡不着,侧了身,朝他瞧去。月光透过帐帘的缝隙照进来,打在他的脸上。我能够清楚地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其实我知道,他定也是睡不着。
我担心未央,他只会比我更甚。
叹一声,他贵为将军,也需要如此小心翼翼地活着。
翌日,随薛丛宁出去的时候,瞧见外头侍卫们投来的惊讶的目光,又好似隐隐中夹杂着释然。
然后,我听见一旁的丫头小声说着:“难怪薛将军一直未曾娶妻,原来竟是有断袖之癖呀!”
第090章 行宫遇刺(1)
我吃了一惊,见我与薛丛宁一起从帐内出来,他们是以为我和他……
讶然地抬头,斜睨看向他,见他的神色未变,仿佛方才的话根本没有说过一般,依旧从容而淡定。
早上的队伍只休息了一会儿,便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好一切,又继续上路。薛丛宁细细地交待我凡事小心,说他不能每时每刻看得见我,我认真地应了声,他才点头离去。
新鲜的事总是传得快。
下面的人几乎都已经知道我与薛丛宁的“特殊关系”了。背后议论纷纷,当着我的面,他们又不敢戳破那层纸。
休息的时候,便有侍卫笑着来搭话:“兄弟,我们这一路瞧来,也就你长得最水灵了。简直比那些宫女还标致啊!”
我尴尬地笑,一人顺势搭上我的肩,笑着问:“哎,兄弟你叫什么?”
我吃了一惊,忙侧身避开,结结巴巴地道:“我叫……叫阿飞。”胡乱杜撰了一个名字,总不能告诉他们我叫鸾飞吧?
“阿飞。真是普通的名字啊。”他盯着我的脸看,半晌又啧啧称奇,“话说回来,我这怎么看你,就觉得怎么顺眼啊。也难怪将军会喜欢啊,我都忍不住……”话说到一半,他似猛地想起什么,讪讪地笑着,忙住了口。
我没有说话,只是起了身。误会就误会了吧,我天天留宿将军的营帐,再清白,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因为有了和将军的特殊关系,一路上,他们都有意无意地对我有所照顾。我觉得还是庆幸的。
六日后,终于抵达了云州。
远远的,便瞧见云州城门大开。依稀还能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皇上这次不是微服出巡,地方官员想必很早就收到了消息了。
一小队人骑着马狂奔而来,为首之人身着官服,想来便是那云州府尹了。
他跳下马,恭敬地跪下,俯首道:“臣,沈朔风恭迎皇上驾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身后之人也跟着叩首高呼。
薛丛宁微微抬手,浩浩荡荡的队伍顿时停了下来。车帘被轻轻掀起,一位公公扶了皇上出来,我只瞧得见他龙袍的一角。听他的声音隔着风传来:“都免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