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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欢宠:帝凰妃(91)

玉致虽被打入贱籍,却也始终是做过皇上的女人,自然不会被关押在天牢抛头露面,只会在冷宫内被行刑。

说到底,死谁都是怕的。夜里的冷宫更显得阴森,玉致抱膝坐在床上,月白色的光折映在紧闭的窗纱上,隐约还能瞧见守在外头的人影。

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男子沐一身冷月白光入内,飞快行至玉致床榻前。直到那修长手指扼住她白皙颈项,玉致一脸惊恐望向来人,才确定自己竟不是在做梦。

“他要去哪里?”少帝语声里透不尽的寒。

手上力道加大,一点点扼紧,似要这样直接就将玉致扼死。她渐渐呼吸不得,方才独自蜷缩在寂静夜里的惶恐刹那间消失不见,眼里、嘴角竟全是笑。她曾见过公主害怕的样子,如今,到底也看他怕了。

中常侍情急之下奔进来,在一侧劝道:“皇上,您这样会掐死她……”沈氏虽是将死之人,那一刻,中常侍却不想看皇上沾上这罪婢的鲜血。

世弦愤恨一撒手,玉致抚颈剧烈咳嗽起来,一双明澈眼眸就这样直直望向世弦:“咳咳,皇上不知道的事,又岂止这件……”

她缓缓躺倒在床上,一边咳一边道:“哥哥……为北汉鞠躬尽瘁,却不能善终,咳咳,我早就恨透了你们!”

“皇上……”中常侍定定望着身侧少帝。

他的眼眸里的光若利刃,沉声道:“行刑!”现在就行刑!

*

令妧蓦地从睡梦中醒来,侧脸便瞧见折映在窗纱上的明亮月光。她似是失落,随即又是自嘲地笑,他早就去了边关,又怎还会守在她房外呢?

和衣坐起身,北汉已有很久没有消息传来了,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如今允聿也走了,她当真便没什么好牵挂的。

越皇闲时仍会宣令妧入宫下棋,偶尔也见过萧后几回,见她脸上永远是慈爱笑容,仿佛瞧谁都是敦厚模样。胤王来锦绣别苑的次数少了,大约是因为上次的事,就是来了,也与令妧说不上几句话。只一事让令妧觉得有些奇怪,庆王私下像是忙起来,有一次令妧与越皇下完棋出宫,他与她在宫门口相遇,庆王竟是破天荒没有缠着她,只含笑问候几句便罢。

瑛夕也偷偷说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庆王竟也收起他的无赖了。

秋去,冬来。

正是一年里最安静的时节。

南国不比北地,即便到了冬日里也未见在北汉时的寒冷。入冬以来,令妧连手炉也是鲜少会抱着的,北人来到这里,似是天生不怕冷的。不必穿太多衣裳,别人都略显臃肿了,只令妧仍是纤纤腰肢,叫人看了无不艳羡。

御花园里,凉风徐徐,瑛夕俏皮拂过一侧枝丫,得意道:“公主瞧见了吗?那些娘娘们,见了公主这般身姿,个个都自惭形秽呢!啧啧,往日没来南越时,时常听人说,南国佳人多纤柔娇羞,原来一到冬日里,竟个个都是熊样!”

令妧忍不住也哧的一笑,作势要打她,谁知这丫头激灵得很,一下子就逃开了。令妧便蹙眉轻斥:“可别胡说!”

瑛夕见她也不是真的要打自己,放下心来,上前扶了令妧道:“公主就该多笑笑,奴婢最喜欢公主您笑了。前些日子皇上不是传信来了吗?一切安好,您可别再愁眉苦脸了。”

北汉很久没有消息,令妧便奏请越皇,说想寄封家书回去。说是家书,自然也是要给越皇过目的,以防令妧身在曹营心在汉。北汉的书信很快便来,说一切安好,少帝旧疾也再未发作过,所有的一切,都如令妧想象中的美好,瑛夕是兴奋了三天三夜。

瑛夕又缠上来道:“对了,听说宫里新进贡了很多上好的丝绸、锦帛,孙公公奉命送了很多去别苑,他还说,越皇特地交代的,说裁了衣裳给公主穿,一定是最好看的!”

令妧抿唇浅笑。

有一阵清风卷过,丝丝清凉空气里隐隐带着一抹脂粉香气。令妧才回身,便有一个从玄廊拐角跑出来,猝不及防便撞在令妧身上。瑛夕大吃一惊,慌忙扶住自家主子,才要喝斥,回眸凝见了来人,到底是将话吞咽下去。

是静公主。

令妧曾在萧后身边见过她几次,每次都只是远远看看,从未有过近距离的接触。这位萧后的掌上明珠,成日里都是娇笑着,那双明澈瞳眸藏匿不了任何事情,生在皇室里,是难得的一个干净之人。

而此刻,她竟是在哭,红红双眼,憔悴面容,看得连令妧也觉心疼。

静公主站稳了身影,见被她撞到的竟是令妧,她的神色微变,又瞧见令妧身边的瑛夕,才收住的眼泪一时间又泛滥了,呜咽着与她们错身便跑。却是没有踩稳,一个不慎便将脚崴了,令妧与瑛夕吃惊,她忙命瑛夕上前搀扶。哪知瑛夕才伸手过去,却见静公主狠狠将她的手甩开,哭道:“不要你管!”

瑛夕尴尬地将手缩回来,回头小声道:“公主,您看……”

令妧蹙眉,也摸不着这静公主的性子,身后又有脚步声传来,令妧回眸便见庆王衣袂当风,疾步过来。他看了令妧一眼,上前小心扶了静公主起身,取了帕子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软语道:“别哭了。”

他一句“别哭”却惹得静公主大哭不止,削肩一抽一抽的,她哽咽道:“二哥,你知不知道母后要把我许配给夏侯君!”

令妧原本转身就要走开,却在闻得静公主这句话时,整个人都一怔,呆呆地立在原地。瑛夕的眼睛撑得老大,亦是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那两兄妹。

庆王面无喜怒,抚着她的背道:“二哥知道。”

“我不要嫁!”

“好,二哥会想办法。”

“真的吗?”静公主痴痴望着他,眼底满是期待。

庆王不禁笑了笑,点头道:“真的,二哥何时骗过你。”话说着,两个宫婢惊慌地追上来,庆王回眸睨了一眼,沉声道,“送公主回去,好生伺候着!”

望着那三人渐行渐远,庆王眼底收起笑意,瞥见身后那抹纤瘦身姿时,才似蓦地想起令妧来。

令妧纤长手指紧攥着手中绢丝罗巾,狠狠盯住庆王,诧然笑道:“殿下这是开玩笑吗?皇上已亲口应允要将瑛夕许给世子做正室,怎么皇后娘娘也相中了这个女婿?莫不是还要静公主做偏房不成?”

此事庆王原本不想与她多言,却不知她竟自己提了。今日他心情不佳,此刻也玩笑不起来,便沉沉道:“瑶瑶乃堂堂帝女,岂有做偏房的道理!怎么,此事还叫公主上心了?看来公主对你这侍女果真看重得很!不过你放心,凭我母后的能力,让她们二人平起平坐还是可以的。”

令妧被他说得脸色微变,唯恐被他瞧出自己真正关心的事,便低咳一声道:“我关心我的婢女用不着你来操心!我就是替静公主可悲,先前还假言安慰她,殊不知真正要推她入火坑的人正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