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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欢宠:帝凰妃(159)

令妧仍是不说话。门口,瞧见芳涵扶了苏傃进来,令妧忙上前帮忙扶着她。苏傃的面容苍白,双眼仍是红肿,令妧小声叫了她一声,她反握住了令妧的手,似有话要说。

令妧便不再看身后男子,与芳涵一道将她扶进去。

门一关,苏傃便已开口:“我知道你恨他,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能不能答应我,就……就算了?”

算了?一句话真是轻巧。

世弦的死算了,昭儿的死算了,北汉亡国也算了吗?

令妧一时间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傃含泪望着她:“儇儿,看在我的份儿上,不要再记恨了。”

令妧也想不记恨,怕只怕那些死去的冤魂不肯。

苏傃却突然在令妧面前跪下了,芳涵喃喃唤了声“大小姐”,她却推开丫鬟的手。令妧讶然看着她,忙俯身去扶她:“你这是干什么?”

苏傃却不起来,低头道:“我知道他做了很多错事,可他也有不得已。爹的事,他也是无能为力了,其实我一直知道。他走道今时今日,付出过多少我也知道,儇儿,请你看在我的份儿上,算了吧!”

无论令妧怎么劝,她都不起来。

“要报应,他也得到了,我和他的孩子没了……”苏傃哽咽起来。

令妧的指尖一颤,孩子……那她的孩子就该死去吗?

心似被针扎一样的疼,时过近迁,对那个人不是不恨,可他是苏傃最爱的人,苏傃却于令妧有恩……

她放不下心里的仇恨,却也不忍看到苏傃伤心。

令妧深吸了口气,才开口:“好,我答应你,你活着便不必再看到杀戮。”

苏傃的眸子一亮,灰白眼底也有了笑意:“当真吗?儇儿,谢谢你!”

令妧扶她起身,一侧的芳涵怔怔瞧着,在二小姐平静眼底却望见一抹淡淡的恨,被她悄然藏匿在瞳眸底下。大小姐笑得放心,芳涵却觉得,二小姐方才的话,并不是真的放弃了仇恨。

她恨什么?芳涵却不得而知,她也不会去问。

皇上却还不曾走,在廊下等了许久,知道令妧出来,他才推门进去。

令妧与他错身,什么话也没有说,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自苏傃的孩子流产之后,苏偀越发变得沉默寡言,与苏傃也不再亲近了。令妧与苏偀素来就不亲,自然也不会在意她心里想些什么。

翌日,剩下的人便一道离京。

允聿一路送她们出城。

“很快我便会接你回来。”

“有多快?”令妧抬眸望着他。

他淡淡一笑,附在她耳畔道:“他总要册后的,他急着,所以慢不了。”

令妧拽住他的衣袖,还有不放心。虽然先帝已死,可是允聿的身份仍是不能公开的秘密。若被新皇知道,他未必能容得下他。

“凡事要小心。”

允聿点头:“放心,好好保重。”

苏偀趴在窗口,呆呆望着外面的二人,不觉咬着唇。苏傃轻唤了她一声,她蓦然放下窗帘,缩着身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地低下头。

马车由一队精锐侍卫护送,一路南行,去一个叫做丰士的地方。

令妧也是到了那里才知道,皇帝果真是早早安排好了一切。

崭新的一座府邸早已修葺完整,下人们也早早恭候她们大驾。侍女侍从俱是皇帝亲自安排的人选。

苏府的人都已被处决,如今再没有苏家小姐了,她们是云府的三位小姐。那一个是皇帝,要给她们一个全新的身份自是再简单不过。

令妧扶着丫鬟的手下车,眼前的府邸奢华无比,皇帝果真是舍得下血本。

转眼已入秋,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大选。

早早便有侍卫南下,来迎接苏傃回京。

令妧立于廊下华梁旁,瞧见那抹纳白身影匆匆穿过甬道而来,风氅拽着一地落叶,他冲过来,微笑着看她:“乔儿!”

令妧惊讶:“他让你来吗?”

允聿点头:“是啊,派我来,正好把你们都接过去。”

“然后?”

“他会给我们赐婚的,他答应过,不会反悔。”允聿握住她的手,大步往前而去,“走,去接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令妧愣愣念着,他答应的事,总算有一件是做到了,总算没有负了苏傃。那一刻,令妧心中也不知是欣慰还是无奈,她不自觉地反握住了允聿的手,她只知道这辈子,再也不能放开允聿才是真的。

苏偀却不愿跟着她们回京,执意要独自留在丰士的云府,苏傃也劝不动她,便只能随她去了。

将房门关上,苏偀的眼睛微红,狠狠地将桌上的杯盏摔在地上。反正他们一个个都是讨厌她的,她还巴巴地跟着去作甚?她与那个商家柳少爷还有联系,虽不是苏偀心爱之人,她也倒是宁愿找个人远远地把自己嫁了,再不想看见她们恩恩爱爱的样子!

十月初,大越新皇选秀册后。

有关这位新后的身份,有人说是前朝旧部的小姐,也有人说是富甲天下的富商千金,还有人说是前北汉的官宦之后……总之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确切的猜测。

册后当日,皇帝还给各位王爷们也赏赐了许多美人。

并且将皇后娘娘的嫡亲妹妹赐给了冀安王府的世子做正室,连带着,又赏了三位官家小姐给世子做侧室。

婚房内,红烛摇曳,皇帝缓缓在龙凤床边坐下,却听皇后低声问他:“说好只是将儇儿指给允聿的,皇上怎的又反悔了?”

他低低一笑:“朕也不算食言,她仍是正室,不过男人嘛,谁没个三妻四妾的。”

皇后微微蹙眉,见他已将合卺酒递过来,她小心接过,见他靠过来。她却突然又道:“皇上还不甘心吗?”

他是天下人主,却要拱手将曾经爱过的女子相让他人,的确有损他的颜面。今夜帝后大喜,苏傃却又担心起来,只怕这看似平静的生活下,又起波澜。

皇帝的脸色微微一窒,片刻,才又见他笑。琉璃灯折映在他俊逸的侧脸,他深深凝住她,浅声道:“朕的皇后在吃醋吗?”他伸手一把将她揽过,将她柔软的身躯贴在自己的胸膛,“朕,早已忘了她。”

忘了?当真忘了吗?

皇后明眸若春水,定定凝住他。他笑了笑,伸手与她相交:“真没想到朕与你居然喝了两次交杯酒。”

皇后不觉也跟着一笑:“皇上觉得腻了?”

他将杯中酒饮尽:“不腻,但这定是最后一次。”

皇后听得温暖,也将合卺酒喝了。

马上有宫婢上前,将空杯撤下。

皇帝伸手将面前女子拉入怀中,轻轻环住,将他的下颚抵在女子秀发中,凝神闻着幽然的芬芳。皇后轻轻闭上双眼,他的吻却没有落下来,语声低沉:“傃傃,你说先帝一直在监视冀安王府什么?”

皇后猛地一惊,睁开双眼看着他。男子深邃瞳眸定定凝视着自她,望见她愕然的神色,他又道:“苏太傅与夏侯王府走得近,你说苏太傅是不是也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