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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欢宠:帝凰妃(133)

夏侯君?

世弦蓦然怔住,那副倜傥模样他已然还记得起。也清楚地记得他私下向他替胤王求娶大长公主的样子。他本是要拒绝的,可姑姑背着他去了杨府见世子。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若换了别人他自是不信,可那一个却是允聿——雒县玉泉寺,允聿曾去过,姑姑幼时便常年住在那里。

说什么要嫁给庆王,那全是哄他的吗?原来嫁胤王也不是她希望的,她是要离开他,她要去南越,和她心爱之人在一起。凭她的心智,设法不嫁胤王并不是难事,她与胤王的婚事先是延迟,如今胤王已死,可不就顺了她的意了吗?

他却还想着要她在南越母仪天下——她却连认识允聿也不曾告诉他,偏要悄悄地走……

心口似有重锤落,再压不住紊乱气息,他捂胸猛地一咳,白狐裘氅上,殷红血渍斑驳可见。端妃吃惊地站起来,他似要忍住呛声,却徒劳。阵阵咳嗽袭来,鲜血自口中大口涌出……

我叫世弦,你可以叫我世弦——那年紫藤玄廊下,他与她初见。

世弦,我不是你的敌人——不是敌人,可她还是要骗他。

世弦,放手——她要他放手,他是那样舍不得……原来这才是她要告诉他的谶语吗?他是该放手的,可是心不由他!

心仿若被狠狠刺了一刀,世弦猛地惊醒过来。头顶是熟悉的鎏金翔龙顶账,他欲起身,浑身提不起半分力气。是梦吗?

心底唯一一丝窃喜,也在窥见鲛绡帐外端妃的身影时被无情地浇灭。

端妃就这样静静坐在宣室殿内,空旷内室静谧非常,除了端妃便再无别人。他昏迷了一个时辰,再过两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

素来怯懦的端妃与往昔已然像是换了一个人,她见他醒来,低低道:“臣妾将宫中情况告诉了瑞王,眼下瑞王的人已占领了皇宫,宣室殿外全是瑞王的人。不过皇上放心,盛京没有乱,皇宫也没有乱。”她看他不说话,又道,“中常侍失足掉进荷花池淹死了。”

世弦骤然变了脸色,端妃接着道:“昭儿没事,日后这天下是皇太子的天下。”而她,便是要做北汉最尊贵的女子,不必依附在谁的身后唯唯诺诺,谨言慎行!

世弦费力撑大眼睛,虚弱地动了唇,尚未开口,便听端妃问:“皇上是要问贤妃吗?您放心,一会儿臣妾便让她来见您。”她转身,自一侧端了一碗药过来,轻声道,“让臣妾伺候您进药。”

眼下瑞王自不会入宫,等一切尘埃落定,他才会现身,届时,也不会背负上谋乱罪名。

贤妃衣衫不整被押入宣室殿,她一头乌发凌乱散在后背。环佩声动,有一人缓缓自内室出来,贤妃睁大了眼睛盯着她:“是你!”

谁也不曾想到,昔日那本柔弱半句重话也不敢说的端妃竟会变成今天的模样!

一个时辰前,中常侍王德喜急急冲入宜雪宫,贤妃抱着昭儿等在亭中。中常侍才欲开口说话,忽而一阵刀光剑影,只闻得“嚓”的一声,长剑直直从他背后劈下。登时鲜血迸溅,中常侍面容狰狞地倒下去。

昭儿吓得软了身子,从外头冲进几个侍卫,不由分说便将孩子从贤妃身侧拉开。也不顾孩子哭闹害怕,贤妃拉不住,眼睁睁望着昭儿被带走。他半个小身子被拖在地上,就这样直直拖出去。

此刻的端妃亦是脸色苍白,她却还能笑:“贤妃娘娘曾羡煞天下多少女人,世间少有的,命里不该有的,你都得到了。可不是你的终不是你的,昭儿也不会真的认你做母!”

“皇上呢?”贤妃不想听她废话,既是她做的事,昭儿便不会有危险,她此刻只担心皇上的安危。

端妃神情微怔,破天荒地侧身让开,“去吧。”

贤妃挣开侍卫的手,亟亟冲进内室。

白玉珠帘仍微微晃动着,龙床前薄薄鲛绡帐静垂。贤妃猛地掀起绡帐,世弦静静睡在龙床上,消瘦面容苍白没有血色,一侧,还隔着半碗剩下的汤药。贤妃怔住一时,眼泪蜂涌而出,一声“皇上”便跌倒在床榻边。

颤抖地抚上他的脸颊,贤妃猛地转身,将剩下半碗药仰头喝尽。

“皇上,臣妾来陪您,您休想丢下臣妾一个人走。”

女子翩然身姿落在九霄龙帷中,她紧紧拥住他愈渐冰凉的身子,嘴角却是幸福笑容。

【涅槃】36

“三小姐,哎,三小姐!”丫鬟追在苏偀身后跑着,苏偀一把推开面前紧闭房门,冲上前将令妧一把从榻上拉起来,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既然和君哥哥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回来也就罢了,你居然要**大姐夫吗?”

见令妧不说话,苏偀睨她一眼,轻蔑道:“我是胡说吗?今日大姐和姐夫来府上,她和姐夫在一起我都看见了!我又不是瞎子!怎么样,现在是我和大姐喜欢的人你都要抢是吗?”

苏偀拽着令妧手腕便说要带她去找苏太傅评理,令妧反手一把扼住她的手,见她吃痛地皱起眉,令妧冷冷道:“我没功夫和你瞎扯,你现在马上给我出去!”世弦不在了,北汉出了大事,这一切苏偀是不会懂的。

“我偏不!你也算不得苏家二小姐!我倒是想知道你究竟想怎么样!”苏偀一脸拽色,趾高气扬看着令妧。

“偀偀!”苏傃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苏偀似是瞧见了救星,回头就道:“大姐,你来得正好,你看看她,一脸不知羞耻的样子!”

“住口。”苏傃低低喝斥她,“她是你二姐,怎的这样无理。”

苏偀不可置信看着苏傃,苏傃已将她推出去:“我刚才来的时候见你娘找你呢,你先回去。”

苏偀不肯走,苏傃好说歹说她才同意出去。

令妧怔怔望着苏傃,自她回来,很多事,苏傃一句都没有问过她。这次来了,终是要问她了吗?

苏傃回身,见令妧直直看着自己,她忽而笑了笑:“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如果是别人,我宁愿是你。”

“为什么?”令妧脱口问她。

她并未多想,直言道:“因为你不爱他。”

不爱他,只是一场交易。

春风十里,拽着绯红一地。

院子里,阵阵芬芳愈烈,令妧悄然站在玄廊华梁下,指尖沾上花瓣,微微碾碎。不多时,便有雨点纷纷落下来,万千雨丝斜飘进廊下,沾湿了丝屡。庆王不知何时已站在她的身后,鼻尖轻轻一嗅,清凉空气中,如丝如缕的轻萝香气萦绕而至。

他伸手揽住令妧的柳腰,低语道:“怎么样,想好了吗?”

令妧身子一僵,却没有伸手推开他。目光飘忽不定落在院中花草上——那**说求他帮她,他笑着反问她,凭什么。

他堂堂皇子亲王,却被她连番拒绝三次,将他的自尊骄傲一并踩踏在脚底。

如今一句求他便要他付诸那么大的精力来帮她,若是换了令妧,也是断然不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