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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血/冷宫娇:薄凉帝王失宠妃(70)

片刻,叫人进来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华妃有些烦躁,命人搬了棋盘上来。

“娘娘是要独弈么?”璇玑将一盒白子递给她。

接过了,华妃并未看她,只低言着:“你陪本宫下吧。”

璇玑才端着装满了黑子的盒子,低笑着:“奴婢哪会这个?”她即使会,也不会承认。一介宫女,懂得太多怕会令人生疑。

华妃没有责怪,随手取了白子落下,盯着棋盘看了良久,突然开口:“都多少年了,那时候本宫经常与她对弈。”怀念的口吻,可是她的眼底却丝毫没有念旧的味道,依旧是冷冷清清的,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璇玑自是听出来了,将手中的东西搁下,见女子素白的手伸过来,轻巧地夹了一颗黑子在手上,略一沉思,落子下盘。

她略笑一声:“娘娘遣奴婢去探殿下那日,苏妃娘娘也是一个人独弈的。”

握着棋子的手略一停滞,华妃此刻倒是没了气,怅然道:“她的棋艺比本宫精湛多了,她很聪明,小的时候就事事比别人强……”心头微动,难道这辈子,她都要什么都差她一招么?

猛地将棋子握在掌中,她真是不甘心啊。蓦地,又想起如今自己的腹中已有了薄奚珩的孩子,这才令她郁结的心稍稍明朗了些许。

侍立于一侧的璇玑却是皱了眉,她没有告诉华妃当日她在慧玉宫瞧见的是一盘残局,想来定是薄奚珩与苏妃对弈留下的,她不说,是怕华妃又多心。只是,璇玑虽不是棋场高手,却也看得出当日那残局并不十分高明。而看苏妃的样子,却像是破解了甚久……

“皇长子的事,本宫不想再等太久了。”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璇玑猛吃了一惊。

回神,见华妃并未看向自己,她的目光依旧只专注地看着棋盘。而她低沉的语气璇玑不是听不出来,她只低低应了声,继而想起今日见了苏妃也不曾问及此事。心底一叹,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

乾庆二年六月初六,天降大水,半丈外的景色已模糊不清。薄奚珩出乾承宫之时,佟寅有些担忧地劝道:“皇上不如别去亲自监刑了?”他问得极为小心翼翼,一侧的宫人已经取了伞过来,佟寅接过,见皇帝已跨步出去,他忙跟上,高举了伞过他的头顶。

朦胧的雨帘中,隐约跑上来一个人影,近了,才见是身着盔甲的韩青。他没有撑伞,雨点砸在他的身上,发出“啪啪”的声响,他只单膝跪了,开口道:“皇上,一切准备妥当。”

他“唔”了一声,低声道:“朕不希望在刑场听到那些疯言疯语。”

“皇上放心,末将已处理好。”韩青起身,跟上他的步子。

到处是巨大的雨声,御驾早已侯在下面。薄奚珩入内,坐上帝座,轻阖了双目,恍惚中,似有闻得当日在天牢里,庆陵王的那些声嘶力竭的咒骂声。

指他冤枉他,指他的皇位来之不正,甚至还说,倘若他连他的稚子都不放过,定会报应在他的孩子身上。

报应——

缓缓转动着玉扳指的手蓦地停下了,男子嘴边漾开一抹阴冷的笑,他自是不信报应的。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他若应命,这皇位也根本轮不上他来坐!

眸光一沉,他低声吐字:“出宫。”

佟寅正了身,忙扯着嗓子喊:“皇上起驾——”

不远处的花丛旁,紧靠着的是两个人影。瓢泼大雨声中,悠悠地夹杂着女子轻微的咳嗽声。岚儿一手扶了她,低声道:“小姐,庆陵王倘若真的是被冤枉的,这天该下雪的。”说话间,岚儿又不觉看了那渐渐远去的御驾一眼。

苏妃的目光依旧直直地看着前面,哪怕隔着茫茫雨帘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半晌,她才哂笑道:“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那庆陵王真的会被处死么?”

“还有谁能救他?”

此后,便再没了声响。

……

祥屏宫内,璇玑检查了华妃寝宫的窗户,确定都是紧闭的,才放心。

回身,瞧见华妃站在门口,直愣愣地瞧着外头。璇玑上前拉了她进来,小声道:“娘娘可别站在这里,外头雨大,雨丝会飘进来呢。”

华妃应了声,由璇玑扶着入内休息了。

这场雨下了好久好久,直到傍晚时才淅淅沥沥地停下来。

倚在外头凭栏处,瞧见自外头回来的宫女满脸的惶恐,见了院子里的人就一把拉过去,亟亟就说着午门庆陵王斩首的事。

璇玑也不上前,就倚着细细地听。

那边黑压压的一片人,说得热血沸腾。

说庆陵王在天牢之时天天喊冤,甚至还辱骂皇上。说到这个,那宫女又压低了声音,这若是被人听了去,可都是要掉脑袋的。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说来也奇怪了,听说他去了刑场,竟是一句话都不说了。”

众人“嗬”了一声,又有人拉着她问到底是不是真的。

璇玑的眉心一拧,脸色略沉重了起来。

庆陵王处处喊冤的事,她也略有耳闻,但是这次,据说是人赃并获了,也由不得他抵罪了。只是,上了刑场却一句话都不说了,这也着实有些奇怪。

低头,玩弄着手中的帕子,院中,听得一个资深的太监喝了句“不去干活,净会聚在一起嚼舌根,仔细你们的皮”,很快,那堆人一哄而散,跑得比谁都快。

璇玑倒是一怔,那老太监的话,竟让她想到了一件事。

她的脸色一变,不自觉地捂住嘴。薄奚珩,他会那样做么?好残忍的手段……

“璇玑姑娘,你怎么了?”过来的太监见她的脸色苍白,小声问了句。

璇玑猛地回神,说了句“没事”,转身朝后院跑去。心下是“扑扑”地跳着,想起当年他能那样毫无顾忌地将自己从西壁崖上推下去,如今他已身处高位,还有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扶着墙壁停下了脚步,她不觉低笑出声,胜为王败为寇,这个道理还是他教自己的呢。目光,落在自己葱白的手上,自己的手上,难道就没有鲜血么?不觉握紧了帕子,当年,她不正是抱着那样的信念入宫的么?怎么几年过去,她全都忘了,恹恹的,竟变得仁慈起来了么?

璇玑啊璇玑,你也是一匹会猎食的狼,又装什么慈悲?

没有再往前,而是回身去了华妃的寝宫,安静地侯在外间。

这次,人赃并获,是以处死庆陵王,各封地的王爷也没有二话。据说,连襄桓王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人更不会惹这个麻烦了。璇玑只是不确定,这是不是薄奚珩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的,自是排除异己。而庆陵王为何会是头一个,怕是与那次在皇陵留下的令牌有关吧?如果真是这样,下一个会是谁?

襄桓王?还是晋玄王?

璇玑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那好看的红釉地鹿头尊发呆,脑子里不断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太多的巧合,也让她觉得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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