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给古人直播整活(9)

哪怕是每天只赚两个铜板的担夫,也会想着未来攒一笔钱,娶一个媳妇,让孩子以后能够当个学徒,最好教他几个字,不像自己这么笨,只能做力气活。太辛苦。

一群光着膀子的汉子挑着要送去港口的货,只不过在墙角歇脚的功夫,就有人闲不住嘴:“要我说那小宝的世界也不是很好,他们那里竟有那么多病人,那个什么奥米什么克,名字老怪了,真是吓人,隔着空气就能染上。简直成精了,还会潜伏。”嘴里啧啧两声:“这么严重的情况,外面还有人在打仗……”说得唾沫横飞,旁边的监工看到了,低喝一声:“喂!——”

刚刚高声的挑夫连忙一缩脖子,把扁担扛起来,还腆着脸皮笑:“大郎别恼,我心里有数,不会错了时辰。”

“小心祸从口出。”监工其实同样是给人打工的,赚不了几个钱,倒也不难为这些整日卖力气的民工。他只是隐晦的往旁边看了几眼,也是好心提醒这大大咧咧的汉子。

那已经往前疾走的挑夫,听了这句,一连声的:“晓得晓得。”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倒是声音仍旧洪亮的,还喊着:“大郎,你给起个头呗。”

旁边挑夫竟也朝那监工睇过期待的视线。监工被看得一恼,瞪了眼那恩将仇报的汉子,嘀咕一句:“我是不会你们那些口号子。”最后没看得没法,到底平日里没少听,干巴巴的念:“依儿哟……芽儿哟……”

“嘿咻!——”前头挑夫大声喊。

后面的挑夫跟着喊:“嘿咻!嘿咻!嘿咻!”

低沉豪迈的船夫号子通过挑夫的嘴响彻大街小巷。

听到声音的小姐从窗户口眺望,旁边的丫鬟看着,忙不迭拉扯小姐,不让她从窗户掉下去。顺手把支着窗沿的棍子卸了,把窗合上,回头还要骂一句:“又是南街那一群粗人!这地方没法住了,到这时候就不肯消停。”骂完还要啐上一口。

小姐却是被按在凳子上,看着丫鬟发泄一通,不仅不能同仇敌忾,反而眼中颇为向往:“可是很好听啊。”

丫鬟急得直跺脚:“好听什么好听!一群粗人,能有什么音乐修养。前日玲珑楼里的公子吹得箫那才是真的好听。”

小姐只是支着下巴:“也好听啊。”

丫鬟气极,喊了声:“小姐!!”

小姐看了她一眼,把支着下巴的手放下:“你看人嘛,可我只听音啊。”她说着,不顾丫鬟还想要劝说的嘴,伸出手指点在她的嘴唇上,然后灿然一笑:“不许说。”

丫鬟:“……”

丫鬟被这么一闹,反倒真的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小姐自是知道她不会再吵了,她起身把窗户打开,那群挑夫的号子音已经变淡了,阿父自从去年被人恶意中伤后,官也没得做了,家里的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好在多年读书习字的本事没丢,也有人看在他曾为官的份上,请他做些文事。

但阿父心中放不下过去,不肯真正签下契书,只肯打些散工,虽也能赚点微薄的收入,却是没保障。

小姐知道阿父还想回去。但她却不觉得今日又有什么不好。住大房子有大房子的宽敞,住小房子也有小房子的热闹。她总是能寻找到开心处,在以前,她可没曾听过挑夫喊号子的声音。

北街虽然干净宽敞,但是少了南街这份活泼热闹。

但丫鬟却以为小姐坐在窗前怔怔发呆,定还是念着过去的日子伤怀。连她小小一丫鬟都有些郁郁寡欢,小姐这曾经的知府千金定是更加难过。

她唉声叹气,不敢真的打扰。只在回首的时候,看到被小姐随手放在茶几上的平板,最终还是在收走和留下的选择当中选择了后者。

虽然是不明之物,但是多少也能解个闷。外面都在吵这物的出处,如果小姐在上面有了一番见解,也能给自己博取一些声明——

未尝不是一场造化。

只是这心有不甘的丫鬟,对于世界的变化仍旧朦朦胧胧,虽然见了些许微末,但到底未尝真正理解其含义。

作者有话说:

圭小宝:退掉直播后我不仅吃得香,睡得更香!

第6章 6 圭小宝的曾经

◎谁还没个故事(点烟◎

因为房里的信号不是很好。圭小宝在退出直播后跑到阳台接的电话。他跟他爸小的时候是一对冤家,见面三句能干起来。

也就是上了大学,没见着面,反倒关系缓和了。

他爸是钢铁厂工人出身,下岗潮最汹涌的时候,钢铁厂发不出工资,家里一度低迷。也是那段时间,他妈搭上了一个小老板,所有人都知道,除了他爸。老实了大半辈子的男人第一次发狠,把捧在手心里的女人赶出家门,让她滚。

但圭小宝那时候小,也不知事理,只看到他爸凶狠的面孔,接着他就没妈了。

没妈的日子每一天都不好过。他那个年龄,一天往上要窜一个个儿,没有人记得他一年要换一次新衣。以前的旧衣服就这么在身上穿了三年,九分裤都穿成七分裤了。男人才恍然,要给他买衣服。然后丢给他一百块钱,让他自己看着买。

也幸亏他是个男孩。

男人要三班倒,因为想要多挣点钱,所以经常帮人代班。代一次班拿一天的钱。所以经常早班连着中班上,从早到晚都看不到人。圭小宝回到家就自己煮泡面,偶尔也会拿钱去巷子口的小馆子买一份炒面,五块钱。

他那时候很想要一个可以能够不要弯着腰坐着的书桌。但是几次都没能真的开口,因为想也知道,男人会皱着眉,说你不是有个桌子吗?

但那是他读一年级的时候,他妈给他准备到小方桌,可以折叠起来,配一个小矮凳,当时不到一米二的他坐得刚刚好。但是等到读初中,一口气窜到一米七的他,要整个人缩成一团,胳膊都伸不开。

那个桌子就这么陪他到初中毕业,到后面不是因为男人终于良心发现。而是那桌子实在承载了超出它承受的极限,就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彻底塌陷了。

跟它一起崩塌的还有圭小宝的一直忍耐的情绪。此时他已经有一米七五,在学校也经常跟同学打篮球,身上的肉没有一丝赘余,硬邦邦的。

原来高不可攀的高大男人已经要微微仰起头看他了。男人是标准的本地人,才将将一米七,体重却有一百七。

他跟男人干了一架,被打了一巴掌,他到底没敢真的对男人动手,只是把他推开,男人沉重的身体摔倒在地上。他当时喘着粗气,趁男人挣扎着没起来的时候,扭头胡乱抓了几件衣服,拢共身上就带了一百多块钱,还有几块零碎的钢蹦儿。就这么冲出家门。

他想要去泸上找他妈。

他妈给他留了个电话,他已经烂背于心。偶尔会借同学的手机,或者是在街边的电话亭,打一个电话过去。他妈也说,如果他有什么难处,可以找她。

但是他那次没有提前跟他妈说,因为他知道说了,他的想法就不可能实现了。他先去兄弟家凑合了一晚,然后又找到同样在泸上有亲戚的同学,扯谎自己要去泸上打工。求亲戚带路,顺便借钱买了张票。那人是个开小网吧的,那时候还没有严打,网吧开遍大街小巷,而且家家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