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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魔尊洗白手册[重生](166)+番外

“所以它即便跟着你,却也不能触碰于你,只是恰好你惧怕此物,这才受其困扰罢了。”宁拂衣声音如同半空飘过的柳絮,撩动心尖。

她说话的时候,那鬼就已然不再吃手了,而是垂着半截袖管子,血肉模糊的脸还能看出些表情,歪头愣愣瞪着她们,畏缩不敢上前。

虽然模样依旧骇人,但是原本的惊悚感随着宁拂衣一本正经的讲解而变了味,苏陌有一瞬觉得自己正站在药坊中,听爹爹描述一只被捏得肚皮发白的蟾蜍。

她点点头。

“那它为何一直跟着我?”苏陌问。

“作为灵体,除你之外再无人能看见它,故而我猜它跟着你并非恐吓,而是求助。”宁拂衣轻轻道,“要么,你问问它?”

女子身上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苏陌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对她竟已是这般信任,转头看向那鬼。

一人一鬼对视之时,苏陌还是颤抖起来,不过女子藏在袖中的手一直拦在她身前,就好像替她立下层屏障。

苏陌这回没有躲闪,坚定地盯着那双腐烂发臭的双眼。

过了许久,它忽然动了,沾满黑色血痂的布衣在地上拖动,无神地往内院飘去。

苏陌见状急忙拉拉宁拂衣,手翩跹一番,漂亮的食指往血迹拖曳的地方戳了戳。

宁拂衣便知晓自己猜对了,示意苏陌带路,苏陌虽是怕,但她骨子里还是硬气,直着颈子便要往内院走,不曾想身后忽然伸出只手,甩了一半宽袖给她。

瞧不起谁呢。苏陌咬着唇瓣,但眼睛往黑黝黝的廊桥内一瞥,却还是接过了那半宽袖,捏手里攥着。

宁拂衣的嘴角已然压抑不住。

她二人循走廊而行,今日本就没什么天光,加之头上顶棚又遮住一些,显得四周更为阴暗鬼祟。

宁拂衣什么都瞧不见,只能跟着苏陌,雨不知何时又下起来,砸在瓦片上沙沙作响,她二人的脚步声因为水雾而闷闷的,一个怯怯而行,一个泰然信步。

不对,宁拂衣忽然抬眼,因为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一串足音,听着身高应有八尺,步子时快时慢。

宁拂衣拉住苏陌,随后站定在原地,回头望向空荡荡的沾水的石板路面。

“出来吧。”她垂眸用指尖掸去裙上水渍,湿润的裙摆蹭过脚踝,冰冰凉。

过了许久,盯梢之人才从走廊外翻了进来,高大的身子看见宁拂衣后变得畏缩,华绦环佩被雨坠得黏了一身,活像只浸水的锦绣鸟。

正是这宅子的主人,秦啸然。

“你鬼鬼祟祟跟着我们做何?”宁拂衣早猜到了是他,故而也不惊讶,但却并没有什么好语气。

秦啸然用手抹掉脸上水滴,挺直腰板壮势道:“可笑,此处是小爷的地界,你私自闯进来小爷还没找你麻烦,你反倒来质疑小爷?”

“昨日之事是我冤枉了你,我同你道歉。”宁拂衣说,随后话锋一转,“我瞧你这宅院颇为老旧,想必许久不曾住人了?”

秦啸然不知她此话何意,但被女子凤目凝视之时总觉手脚发紧,不自觉就回答:“这院子是祖上传下来的,乃是我秦家旧宅,往常也盛极一时过,不过后来祖父进京做了官,便举家搬迁了。”

他回答完便意识到不对,反手从腰间抽出把匕首对着宁拂衣,结巴道:“你,你问这话是何意?擅闯人府邸不说,还想夺人宅院么!我告诉你,你若乱来我便去报官,定将你捉拿归案!”

苏陌见他刀锋相向,下意识往宁拂衣身前站了一步,面纱拂过宁拂衣脖颈,如柳絮般瘙痒。

宁拂衣心如雨中积水般波澜,伸手拉住她衣袖扯了扯,示意无妨。

“就算举家搬迁,但祖宅乃寄托先祖英灵之地,寻常人都会定期差人修缮,但我看你这祖宅杂草丛生,阴风阵阵,瞧不出半分修缮过的痕迹。”

“想必这其中还有缘由。”宁拂衣笑笑,“不瞒你说,我曾向过路仙长学了几招镇鬼之术,这才能瞧得出你府中异样,随异样而来。”

“既然你十分不愿,那我们便告辞了。”说罢她便拉着苏陌离开,却见男子“诶”了几声,抬手挡在她们面前,神情已是松动。

他愁眉苦脸思索片刻,小心道:“你真能看出这宅院有异?不是诓我?”

“我框你做何?这破宅院就是送我我都不见得看上一眼。”宁拂衣抱着手臂嗤笑。

秦啸然在县里见过不少千金,京中那些名门贵女也偶有交集,如今看眼前女子虽衣衫朴素,但双手纤细白嫩,唇红肤白气度不凡,似乎骨子里透着股矜贵,确实不像寻常百姓。

更别提昨日打架时的干脆利落,说不准还真同传闻中的仙门有点干系,若是真能替他解了这鬼患之难,到时候传入爹爹耳中,他的名声还能好一些。

想到此处,他脸上顿时堆起了笑意,抖抖衣袂道:“姑娘既早说如此,我怎会苛责姑娘,请,请!”

苏陌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二人口型,所以将对话听得七零八落的,如今见宁拂衣三言两语就说得秦啸然这般恭维,顿时不解。

“无妨,他看不懂手语,我们继续便是。”宁拂衣低头冲她比划。

她们继续往前,秦啸然屁颠颠地跟在苏陌身后,正想同她说什么,一旁的宁拂衣就已然拽了苏陌一把,二人顿时换了位置,让秦啸然扑了个空。

苏陌踉跄站稳,不明所以地抬头,蹙眉看向宁拂衣,宁拂衣则抬眼望着房梁,摸了摸高挺的鼻尖。

“无礼。”苏陌心里道,捏着衣袖加快了脚步。

这宅子确实大,三人又走了半炷香的时辰,苏陌才停下脚步,暗中冲宁拂衣打了手势。

“不见了。”

如今他们所在的是一个比外面更为杂乱的小院,铺地用的石砖已经裂缝交错,无数杂草从积年累月的尘土中冒出头,泥土的气息满溢在湿润的风中。

地上丢着生锈断裂的锄头斧子,一堆没有劈完的柴火沤烂发黑,上面长出了模样狰狞的蘑菇。

“怎么走到此处来了?这儿就是个劈柴烧炭的地界,应当没什么吧?”秦啸然浑身已经起了鸡皮疙瘩,摸着手臂说。

“哦?既没什么,你又为何瑟缩?”宁拂衣似乎总对他有意见,张口便毫不留情。

秦啸然本想还嘴,但还是忍住了,闷闷道:“我年幼时随着爹娘回镇上探亲,在祖宅住了一阵,到处跑着玩,就从前院偷跑到此处了。往后便没了记忆,只知晓带我的奶娘说我倒在角落里,回去便发了三日的高烧。”

“后来我爹就找人用符咒封了这个院子,只是如今年岁久了,长辈们也就淡忘了此事,当初的符咒也不知被风吹去了哪儿。”

苏陌盯着他的嘴唇看完后,转向宁拂衣:“应当就是这里,我虽看不见那东西了,但气味还在。”

“很重的血腥味。”她右手指尖放于左手手背,做出血液滴落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