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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玫瑰(6)

云卿的声音让林夕暂时忘记了痛疼:“你们怎么不管?”她见围人不为所动,就自己跑上来拉小青年的胳膊,却差点被甩倒在地。云卿无计可施,跺跺脚,又面对围人脆声道:“你们怎么不管?你们怎么不管?”林夕暗自叹息:“傻孩子,现在人怎会理会这个呢?”……小青年打累了,打出最后一击起身,口中骂骂咧咧地,穿越人群,扬长而去。

林夕满心屈辱,心中颓丧到极点,想永远躺在地上,云卿令他念头落空。她上来挽住林夕的手臂。然后用女生惯有的大惊小怪语气道:“你的眼角流血了。”——这是小青年指甲的功劳,他头发长,指甲也鬼长。

林夕想扮出一份笑容,但失败了,只叠口说:“没事。”

云卿从小包里取出一付雪白的手帕为林夕擦血。

林夕感动之余,倒替云卿心疼那手帕。

云卿体贴入微,柔声道:“去医院包扎一下吧。”那语气像一个大姐姐。

“真的没事。”“那怎么成?”

最后执着的林夕输给了执着的云卿。

林夕只好任由云卿扶着,此时才感觉浑身酸痛。

一个女大夫替林夕包扎着,一边摇头道:“唉,现在的年青人……幸好没伤及眼——小妹妹,劝着你男朋友点,别让他再这样了……。”

林夕被后一句电了一下,抬头看云卿。

云卿雪白的庞儿上顿染彩霞,慌乱道:“不,不……他只是我同学。”

林夕凝注着云卿的羞涩,感觉那是世界上最秀美的景致。林夕突然遗憾自己为什么不是丹青手,可以作画一幅,记载这份美丽。

归途,两个人静静地走,谁也不肯先说话,林夕想这种感觉真好,心中不禁要感激那个小青年了。

街上音像店里依然是今年最流行的节拍。来往的人群有的年轻人哼着:Go,Go,Au Lie A Lei。百唱不累,有的动情地唱着《懂你》,但只看他们华丽的装束,他们永远也不会懂的。

最后,林夕道:“我今天丢死人了,你一定在笑我。?”

云卿很认真地摇头:“我不那么想,你很英勇啊。”世上还有比心上人的夸奖更引人开心的事吗?云卿这一句在林夕耳边回响了千百遍,过一遍心中品味一种快乐的滋味。

林夕此时只希望回学校的路永远也走不完,只是医院修建时,忘了问林夕的意见,没有建在千里之外,短短一程,说不了几句话,学校大门已在咫尺。

云卿说:“再见”时,林夕心中的依恋强烈地顺着汗毛孔溢到四野的空气里。林夕虽知明天还会再见,却有一种要远隔天涯的意味,云卿的倩影从林夕眼光中拉出一缕情丝越来越长,却持而不断。

林夕突然叫住她:“你的手帕。”

云卿回眸一笑,嫣然道:“送你吧。”

林夕登时飘上半空,一时朦胧间竟把手帕想象成云卿的定情物。

以致一边吃饭一边一个人傻笑,引来许多诧异的眼光。

林夕刷盆时突然想起明天是到伊雪亭家吃饭的时间了。

一轮淡月悄悄升起,夕阳默然隐退,带走了西天无限霞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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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人生闲谈从轻论 解语还待女儿花

林夕手按上门铃时,心中忖道:“愿用一年寿命来赌开门的一定不是伊静。”

只听里面伊雪亭的声音:“是小夕(溪)吗?”

林夕只得承认不是大海。

“小静——小静去开一下门。”

林夕苦笑摇头,人算不如天算,一年寿命就这么完了。

门开了,伊静俏立门中。

林夕扮出一个自以为动人的微笑。

伊静全无反应道:“爸让你先到客厅坐一会儿”

她领林夕到客厅,一句话不说,竟然转身出去。

林夕被干晾在当场,心中喑叹:“这女孩真是一点不懂待客之道。”

这时,伊雪亭走进来,身上还卷着浴巾,一边走一边笑道:“今天你一定要尝一下我家中第一神厨的手艺。”林夕忖道莫非伊静连饭也不会做?

伊雪亭冲里屋喊一声:“小静,出来替我陪小夕一会儿。”

“不。爸,我还要做题呢。”

伊雪亭对林夕一声苦笑,黯然摇头道:“唉,这孩子。”

林夕一时间也想不出劝慰的话来。

……

伊雪亭穿好衣服进厨房做饭。林夕起身要

帮忙被强烈拒绝了。闲坐一会,林夕胡乱翻几页桌上的《健康》杂志,觉得无聊,想了一下,他走向内屋。

林夕轻轻敲一下门,但等不到回应,心中深知等伊静说:“请进”比淹死一条鱼还难。此时也像唐代诗人贾岛在推敲之间费心思,林夕轻轻推开了门。

门还是吱呀响了一声。

一盏台灯下,伊静在看书,她不会听不见有人进门的,但她头也没抬半下。

林夕走到她背后,看见她苍白的侧脸,心中蓦然充满了痛惜——常人的快乐她没有。别的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已都在忙着打扮自己亮丽的青春,享受自己内心的快乐——她呢?她距离行尸走肉还差多远呢?

就像所有的男孩子心中都有一个梦中情人,女孩子梦中都有一个白马王子一样,林夕内心深处也有一份情怀,他希望有一个妹妹可以去关爱。林夕下意识里仿佛已把伊静当成了自己的小妹,一个让人怜,让人爱的小妹——这一切好像冥冥中早有安排似的,林夕一踏进门才发觉这种感觉是那么的强烈。

伊静突然轻声:“爸爸,怎么这道题……?”

伊静才发觉不对。

林夕哑然失笑。他用古今中外最温柔的语音道:“伊静,陪我说会儿话好吗?——好吗?”

伊静眼光根本就不离书本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林夕心中叹气,只好问道:“你说人生最大的快乐是什么?”

伊静想也不想随口道:“爸爸说就是通过努力达到自己的目标。”

林夕承认是对的,但这句对伊静来说又是另一种意味。“那,你说呢?”继续问道。

伊静缓缓抬起头,黑眸子里满是疑惑,最后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想过没有?”

“想那么多干什么?”林夕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人生哲语。于是略转一下话题。

“那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伊静终于肯看一下林夕,并且是一直凝视不语,这下倒把林夕看得不好意思了。但林夕知道心理学至理,一个人想套出别人的心理话就得先自我吐露。

林夕演戏般一口气,现实中绝没有人叹那么长一口气,除非故意。

“怎么了?你——?”

林夕心中暗笑: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好奇心都天生浓重。

“其实过去我就是一个很不快乐的人,我曾经拥有过许多,但又失落了太多太多,曾经梦想的一切现在离我很远很远,远得都不敢回头去想……”

“……其实我觉得开心只是一种感觉。人活着是为了目标,但绝不是只要结果。人的结果都难逃一死,谁也躲不过,所以一个人应趁着还有感觉,去用心珍惜自己的青春和生命。……不管是成是败,只是一场人生游戏,只管放手轰轰烈烈去做,不去想到最后是否会一切成空……如果让我说人生最大的快乐就是投注于并且是用心地投注于人生这场游戏。就像我们玩扑克牌,谁也无心理会那么多胜胜负负,只要开心就好,人就是要其间的快乐……你说对吗?”

伊静睁大着眼睛听得很入神,但眼神中尽是迷惘,又开始她最习惯的一个动作——摇头,道:“我不懂。”

林夕看她可怜楚楚的模样,心中撩起一缕说不清的情愫。但也不免有对牛弹琴的遗憾,把伊静形容成牛大概是天底下最不恰当的比喻,她倒像只受伤的小猫,只会引出人内心深处无尽的怜爱。但林夕没有放弃,道:“听我讲一个故事好吗?”伊静像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女孩,乖乖点一下头,娇柔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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