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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秒,他就听见门口就响起了咚咚咚的走路声。
“姜游啊——”
姜平海的声音近在迟尺,炸雷一样在门外响起。
姜游脸色唰得一变。
他慌不择路地想从陈柏青腿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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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游,帮我看一下这个app怎么卡住了,”姜平海推开了房门,笑眯眯来找儿子,但看清屋内,他却一愣,“唉,柏青也在啊?”
他奇怪地望着面前这两人。
姜游上半身栽倒在床上,一只腿却横在陈柏青的腿上,睡衣穿得乱七八糟,下半身还是黑色长裤,慌乱地捂着自己的脖子。
陈柏青倒是坐着,但又一只手拉着姜游。
“你俩这是……干嘛呢?”姜平海纳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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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游好险没对他爹翻个白眼,什么眼神,早不来晚不了,偏偏这时候来。
陈柏青也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他想,下次果然还是得锁门。
他看了姜平海一眼,演技依旧在线,丝毫不慌,镇定自若地把姜游拉了起来,塞进了被子里。
“没干嘛,”他说,“刚刚姜游换衣服,我跟他闹着玩。”
他站起身,主动扯开了话题,“叔叔你刚刚说什么哪个app不好用?我帮你看看。”
姜平海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哦对,我刚刚下载了一个下棋的软件,但是现在打不开,你来帮我看看。”
“好。”
陈柏青一边说一边引着姜平海又走出去,“我们去外面吧,姜游要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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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关上的时候,陈柏青转过头看了姜游一眼。
姜游还像个蚕宝宝一样缩在被子里,眼巴巴看着他。
他笑了一声。
“晚安。”
他无声道。
第29章 不放手
大门啪得一声关上了。
姜游总算长舒了一口气,他刚刚就坐在陈柏青腿上,仔细点看,脖子上还有吻痕,被他爸看见了还真是不好解释。
但他卷着在被子里,想起刚刚跟陈柏青抱在一起,又有点心猿意马。
他们当然不是第一次在这间卧室里接吻了。
去年的春节,初三他家来亲戚,大人们打麻将,小孩们组团去游乐场,而他拉着陈柏青躲在房间里,说是写社会实践报告。
也不能说是撒谎。
他确实写了,但是坐在陈柏青怀里写的,没写两句就在陈柏青身上蹭来蹭去。
陈柏青从背后圈着他,在看病理学,比他要认真专注得多,但写了没几句就被他骚扰,圆珠笔在书上划出长长的一道印子,最后忍无可忍,直接把他按在书桌上接吻。
后来他俩下去吃饭的时候,他十岁的堂妹还疑惑地盯了他俩许久,问他们嘴怎么这么红。
姜游忘了自己脸红没,只记得最后扯淡说是两人刚刚吃了辣条。
陈柏青听得笑了一声,隔着桌子揶揄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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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游在床上想起这一幕,嘴角又翘了翘。
那天是他家的家宴
陈柏青只是隔壁邻居,理论上来讲应该算“外人”,可他硬是要把陈柏青拉进来,算作自家的一份子。
晚上他跟一圈同辈玩纸牌,陈柏青也坐在他身边,帮他看牌,还给剥橙子。
当时就有堂哥笑着问,“你俩怎么这么黏糊,又没哪个是小女生,还能算青梅竹马,两个男生也黏这么紧,腻不腻啊?”
姜游嗤了一声。
他丢出一副炸弹,炸了堂哥的牌。
“不爱看别看,”姜游哼了一声,吊儿郎当的,回过头看见陈柏青如玉的侧脸,又有点神魂颠倒,轻佻地摸了一把,“再说了……我家陈柏青不比小青梅好看啊。”
陈柏青被摸得猝不及防,淡淡瞥了他一眼。
对面的堂哥“啧”了一声,分外嫌弃,“还你家的,恶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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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陈柏青就是他家的。
姜游盯着天花板想,兜兜转转,陈柏青还是要进他家的门,不是给他当老公,就是给他当哥哥。
他不由笑了一声。
但是他笑了一会儿,不知道想起什么,嘴角又慢慢平了下来。
他拿起手机,随手翻过相册,定格在一个单独的文件夹上。
这文件夹里面只存了一张照片,曾经被他反复揣摩,研究了许久,最后又拖进了相册最底层,眼不见为净,再也没拿出来看过。
照片是他们班体委发给他的。
上面是顾棠跟陈柏青。
天清云淡,陈柏青只穿着简单的T恤长裤,像是刚从家里出来随意走走,手边还放着个塑料袋。
顾棠就要正式多了。
她穿了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长裙,头发盘起,露出修长的脖颈,高贵优雅,漂亮得在模糊的照片里也熠熠生辉。
两个人坐在一间咖啡店外的藤椅上,像是随意碰见了,正在聊天。
但顾棠却在哭。
她捂着脸,一点不顾及形象,哭得肩膀都在颤的样子。
而陈柏青坐在她对面,看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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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就是这么巧。
陈柏青在长寰市读书,那里学校本来就多,他们体委的长寰体育学院,就在陈柏青大学旁边。
顾棠千里迢迢来找陈柏青的那一天,体委也正好也返校。
三个人在同一家咖啡店里。
但那间咖啡店本来学生就多,体委又坐的远,顾棠跟陈柏青谁也没发现他,倒是体委出于八卦本能,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两个人,全程懵逼脸地听完了这一出狗血大戏。
那短短的十分钟,体委的脸色风云变幻,满脑子都是“卧槽”,“陈柏青会不会怜香惜玉”,“知道这么多我不会被灭口吧”。
但他出于个人操守,顾及到顾棠的面子,听了这么一出八点档也没跟谁说,一直到一周以后,才忍不住跟自己死党吐槽。
这死党就是姜游。
体委当时一边打游戏一边跟姜游聊天,噼里啪啦敲着键盘,很是替顾棠打抱不平,“你说陈柏青到底想找什么天仙啊,当初他俩金童玉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女票还偷偷嗑他俩cp呢,说什么双A。结果一上大学陈柏青就变心了,太过分了啊游儿,就算是你竹马我也得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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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游忘记自己当时是怎么接话的了。
但时隔一年,他想起这事儿依旧心情复杂。
变心。
他想,原来在认识顾棠和陈柏青的人眼中,陈柏青这都能算变心了。
而他甚至无从反驳,也没法告诉体委,陈柏青之所以拒绝顾棠,99%应该是因为他。
他只能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倒在床上,发了一个下午的呆。
要他把陈柏青拱手相让,他做不到,但是在那一个下午,想起顾棠曾经靠在窗边对他打招呼,笑得温和又开朗,他还是生出了难以磨灭的愧疚感与痛苦。
这也就让他在之后的一年里,面对陈柏青的忙碌与冷淡,很难理直气壮要求些什么。
这毕竟是他胁迫来的一段感情。
人不能总是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