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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骗(74)

“不是。”

喻年并不想多解释,只是站起身,冲徐一琳摆摆手,“不用管我。”

徐一琳看着他的背影,一脸费解。

从晚宴开始,喻年就一直奇奇怪怪的,喻年平日里虽然看着生人勿近,可是对朋友还是温柔可亲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冷淡过。

祈妄出了会场,他的那辆宾利已经等在了外面,司机守时沉默,替他开了车门。

但就在他坐进车内,准备关门的时候,一只手拦在了车门旁边。

他抬起头。

目之所及,先是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宽大,稳重。

而握着伞柄的那双手,莹白如玉,在这微寒的天气里,指尖被冻得泛着微微的粉色。

而在伞下,是一个修长清瘦的身影,铁灰色的西服,窄腰长腿,伞面微微一抬,就露出瘦削苍白的下巴和淡粉色的嘴唇。

是喻年站在车窗外。

他冷冷淡淡地望着祈妄,说道,“祁先生去哪儿啊,我正好没车,能不能载我一程?”

他的声音和窗外的雨一样没有温度。

不像是求人的,倒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祈妄关车门的手顿时停住了。

他当然知道喻年不可能没有司机来接,但他只是犹豫了一秒,身体就比大脑行动更快。

他重新推开车门,从喻年手里接过伞,撑在了喻年的头上。

“进去吧。”他说。

喻年轻笑一声,懒洋洋道,“多谢。”

然后他就不客气地坐了进来,他不再像刚才在宴会上那样腰板笔直,微微软下腰,像一条艳丽冷淡的蛇一样松了筋骨,头发被雨微微淋湿,贴在雪白的脸上。

他的姿态太过自然,连前排一直闷不吭声的的司机都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上车后,祈妄犹豫了下,问,“你要去哪儿?”

“天景丽府,12栋。”

听见这个地址,司机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却什么也没说。

而等祈妄点头,说,“好。”

他就识时务地调转了开车方向。

在开往天景府的路上,车内沉闷得可以拧出水。

祈妄想,他应该找点话题聊一聊。

这些年,他收集过与喻年有关所有的信息,好的坏的,真的假的。

可这都不如这个人坐在他面前,像一场梦突然成了真。

但是问什么呢?

问什么都是虚伪。

就这样一路开进了天景府,12栋,喻年应该下车了。

可喻年却不动。

他的腿交叠在一起,手指搭在膝盖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微微笑了下,好声好气地与祈妄开口,“能让你的司机下去待会儿吗,一楼有个休息区。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叙叙旧。”

祈妄没怎么犹豫,声音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好。”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更新还有“重逢”,在全文第一章 ,大家记得看呐~

第48章 疯

司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车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窗外的雨滴滴答答,一下一下敲打着玻璃。

空气里弥漫着很淡的白檀香气,是喻年身上的香水,在这个冰冷的雨夜格外清冷幽暗。

车后座的顶灯被打开了,幽幽照着喻年的脸。

那双眼睛里似笑非笑,像一汪森林深处的深潭,眼底像有一抹幽幽的蓝,冷而艳丽。

祈妄情不自禁地想。

喻年跟年少时候的变化,可真是大。

他从没有想过这样冰冷的神情会出现在喻年脸上。

那个温暖阳光的少年人,倒在他怀里撒娇,哭哭啼啼说喜欢他,仰起头与他亲吻的人。

原来长大后,会像一柄泛着清光的长刀,眼角眉梢都透出冷漠,打量他的眼神带着淡淡的嘲讽。

这目光一寸寸灼烧着祈妄的皮肤,让他四肢百骸都在痛。

可他的目光又忍不住流连在喻年的发丝指尖。

曾经只能在电视里,报道上,还有梦里见到的人,这样真切地出现在眼前,即使有人告诉他这只是一个裹着糖霜的陷阱,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车内久久没有人说话。

白檀香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柔软多情,却又像勾魂的锁,叫人喘不上气。

最后还是祈妄先开口。

他问喻年,“你想跟我聊什么?”

聊什么?

喻年轻轻笑了一声,他看向窗外,神色莫测。

是啊,聊什么呢,老情人尚且可以叙旧,可他跟祈妄连试用期都没熬过,非要担一个“初恋”的名义,都有点名不副实。

他声音低哑,语气竟然很平静,轻声道,“刚刚看见你,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我一直知道那个大画家祈妄是你,但总觉得不真实。等今天见到了,才发现居然是真的。还真是……人生无常。”

八年前他跟祈妄相遇的时候,祈妄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租住着昏暗的公寓单间,同时在餐厅和酒吧打工,手指上都是生活磨砺出来的薄茧。

谁能想到八年后这人摇身一变,成了出入红毯的名流。

命运还真是离奇。

他笑了笑,喝下去的酒像是终于起了效果,眼睛微微眯起来。

他问祈妄,“说起来,你的成功算不算有我一份啊,当初要不是拿我换了一套房和现金,你怎么有第一步启动资金呢?”

他像是漫不经心,与祈妄打趣,“那套房子怎么样,住着习惯吗,三百万的现金虽然不及你现在身价的冰山一角,但应该也够你生活无忧了,想想我对你是不是也算有点知遇之恩?”

刚才的晚宴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在场的人大多八面玲珑,但谁也不知道,车内这两个表面上毫不相干的人,曾经在八年前谈过一场恋爱。

年少天真,自以为轰轰烈烈。

结局却不堪。

祈妄的睫毛抖了下。

他哑着声音与喻年道歉,“……对不起。”

喻年却不屑地笑了一声,“谁要听这个。”

喻年说,“你是挺对不起我的,要是前几年,我跟你重逢一定会大哭大闹,再偏激点呢,我说不定还会把你绑回去,别以为我干不出来。”

他说到这儿,终于轻轻转过头,挺认真地瞧了祈妄一眼,下巴微抬,一副骄矜的少爷做派。

祈妄的心脏忍不住砰砰跳起来。

可下一秒,他却听见喻年说。

“可是一转眼我们都分开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这么小孩子气了,当年的事……就算了吧。”

算了。

失望透顶的时候才会算了。

祈妄能听懂。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笑。

喻年这样大方坦荡,倒衬托得他的辗转慌乱愈发可笑。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问,“那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好啊,”喻年说,“怎么不好呢,我后来还是出国了,读的就是我喜欢的服装设计,回来有了自己的品牌。这些年恋爱事业两不误,挺春风得意的,跟我哥哥姐姐关系也不错。没什么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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