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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骗(7)

喻年点点头。

这他倒是看出来了,不过也正常,老板嘛,发工资的人,谁不得多聊两句,万一还能涨个薪呢。

他又喝了一大口冰可乐,心里还是有点烦躁。

祈妄的那只手臂一直在他眼前晃,那上面交错的伤疤,黑色的压抑的刺青,血淋淋的一条细痕,组合在一起,让人很不舒服。

他对纹身完全没有偏见,要不是怕疼,他自己都想纹一个。

但是祈妄身上的图案,他确实会看着有些难受。

他想起褚赫君说,连祈妄以前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没准他当咖啡师以前是混黑道的呢,看他凶巴巴的,一看就很符合。”

他这当然是气话。

小谷听得笑起来,褚赫君却摸了摸鼻子。

“好啦,吃肉吃肉,”小谷又给喻年夹了几块肉,“你多吃点,看你瘦的。”

第二天,喻年照常去上班,经过一夜的反思,他其实已经心平气和了,昨天的事情说到底是他不对,他已经想好了,要跟祈妄好好道歉。

可他才刚站到祈妄旁边,手里还拿着准备当作道歉礼物的小摆件。

祈妄就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而等他磕磕巴巴解释了自己的意思,祈妄也没半点动容。

“我用不着你道歉,离我远点就行。”祈妄说。

他也没有要喻年准备的礼物,转身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喻年拿着那个袋子,店内人来人往,窗外的汽车鸣笛与行人的笑闹声混合在一起,员工们都在忙忙碌碌。

他看了看袋子里的小狗摆件,是一只很可爱的小柴犬,他特地选了好久,可是现在应该接收它的人不愿意要它,这只小柴犬就显得很可怜。

他当然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应该喜欢他。

他又不是人民币,讨不了所有人的喜欢。

但他在这一刻还是有一点难过。

那天傍晚,祈妄推门进来,他抬眼望见祈妄的侧脸还有一双修长如玉的手,心脏砰砰跳了好几下。

那时候,他是很想跟这个人好好相处的。

只可惜,事与愿违。

喻年站了一会儿,最终没有再去热脸贴冷屁股,转身也走了。

之后一连几天,他都做到了离祈妄远一点,不仅如此,看见祈妄,他还会特地把脸扭过去。

连视线都不跟祈妄对上。

主打一个单方面冷战。

小谷跟褚赫君知道原因,都有点无奈,这事儿其实说不上谁对谁错,根源还是误会一场。

但喻年单方面闹脾气,跟祈妄也没直接冲突,一点儿也没影响店内的气氛和运作,他俩也没再多说。

反正他俩也看出来了,喻年其实也不太记仇,气消了就好。

休息的间隙里,小谷问喻年,“你不是说最近要搬家吗,搬了吗,需要我跟褚赫君去给你帮忙吗?”

她瞅着喻年这小胳膊小腿的,真不像能自己搞定的。

褚赫君被点到名,也默默往这儿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喻年吸了口冰水,“不用,我没什么东西,已经快搬好了。”

他之前为了图方便,一直住在酒店里,但是以他现在兜里剩的这点钱,肯定是支付不起长期费用的。

为了开源节流一起进行,他前几天跟着中介跑了好几天,终于租到了一个勉强能接受的单间。

因为是第一次自己租房,他还特地拉上了褚赫君帮忙看房,一通忙活,最后才安定下来签了合同。

虽然那个小单间只有十平米,很简陋,里面只有最简单的家具和卫浴,但喻年还是第一次这样自己出来租房,还有点激动。

他跟小谷形容,“那个房间在二楼,楼层很低,但是推开窗能看见一楼的花园,松树长得很高……我准备之后在窗台放一个盆栽。”

他说得兴冲冲的,像小朋友在显摆第一次去春游,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小谷笑眯眯听着。

连在旁边一点的主厨姐姐都投来含着善意的一眼。

“小喻真可爱啊,”主厨微笑道,一边说话一边拆刚到的餐盘,准备今晚就拿来用,“店里还是应该多一点小年轻,比较有活力。”

祈妄在她旁边收拾东西,闻言抬起头,瞥了一眼。

喻年穿着店内给的工作服,做工粗糙的黑色西装,但是穿在他身上,却也被衬得有了几分优雅。

大概是有点热,他脸上红扑扑的,黑色的发丝黏了一缕在太阳穴上,笑得露出了酒窝。

但是他注意到祈妄在看自己,立刻又收敛了,绷着嘴角,一副严肃的样子。

祈妄只看了一眼,便又收回了视线,手里的动作却慢了一下。

他想起前几天喻年递给他的那个小豆柴摆件。

真是什么人挑什么东西。

喻年现在看着跟那个小豆柴一模一样,傻里傻气。

下班后,喻年回酒店收拾了他最后一点东西,就去前台退了房,拎着他的行李箱,去到了他租住的新地址。

这是个老小区,靠近市区,还算安静,但是住在这里有很多退休的老人,楼道也年久失修,没有电梯,扶手一摸一把铁锈,弄得手心脏脏的。

喻年行李箱很沉,吭哧吭哧扛着上了二楼,已经累了个够呛。

休息了几秒,他才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屋内很安静,楼道里是感应灯,一走进去,灯光就亮了起来。

这是一个三室一卫的房间,除了一条走道和洗手间,就没有公共区域了,住户的房门上都有一把密码锁,平时互不打扰。

喻年看中的就是这一点。

尤其他的卧室在最里面一间,还有独立卫浴。

房东签合同的时候说过,虽然是三室,但是现在只有他跟隔壁房间有人住,还有一间是空的。

喻年拖着行李箱路过隔壁的时候,好奇地望了一眼。

隔壁大门紧闭,他凝神去听,也没听见什么响动。

也不知道邻居是什么人。

喻年想,希望是个好相处的人,同龄人最好,男女都行。

说不定以后大家还能串串门。

他抱着这样乐观的念头,进了自己的屋子。

.

晚上,喻年躺在他换好的被单上,内心充满了成就感。

这可是他第一次独居啊。

少年人骨子里多少都有点叛逆,他看着天花板,像是又回到了小学第一次跟学校去野营的时候。

当时躺在玻璃房里望着星空,他似乎也是一样的心情,夜空太辽阔了,山谷安静又空旷,让人心里空空落落,却又奇妙地感受到一种自由与奔放。

喻年忍不住发了一条朋友圈,当然,是屏蔽了他哥姐和同学的那种。

只有他发小应泉深看见了。

应泉深大概完全不能理解他在兴奋个什么劲,在他的朋友圈下留下一行“……”

然后又来跟他私聊,“不是吧,你就住这狗窝啊,这有你以前的厕所大吗?咱们要不别浪荡不羁追求自由了,回来吧年儿,我瞧着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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