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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年(25)+番外

白慈那一刻就像是后知后觉的孩子,站在哈佛秋日的校园里,早该流出的眼泪这才潸然而下。

第19章

从那天开始,白慈开始失眠。

其实,他到美国以来一直失眠。只是程度不重,平时两三点也就睡下了。

可十月份开始,情况忽然变得很糟。大概有一个月,白慈都是闭着眼睛一夜一夜的躺,他试了各种助眠的方法逼自己睡觉,想方设法的,却不尽人意。

他不痛苦。他只是烦躁。

尤其是在黑暗里数自己的呼吸声,让他烦躁。

到后来,他就改变策略,不再跟自己作斗争,只寄希望于每天傍晚的时候,在图书馆趴着睡上一个小时。累极而睡,睡醒后神清气爽,白慈感觉好受多了。

在很多不眠的夜里,他就跑到公寓的公共客厅整理经济学框架。那是他的选修课笔记,大名鼎鼎的Al Roth的宏观经济学——高居不下的挂科率让无数专业学生都望而却步——当时选课的时候,白慈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干嘛,很神经质很盲目的就选了。

但是他很快发现了好处:失眠的时候实在太适合跟数字打交道了,他看累了兴许还可以小小的眯一会儿。

客厅里的壁炉完全是摆设,学校不让用,冬天就比较难捱。

白慈裹着厚衣服,头发暖融融的围着自己的脖子,抱着书本认认真真的梳理,然后做好提问,准备office hours时候和Roth切磋探讨。

也是在后来,白慈说自己塞翁失马,在美国的研究方向找到新的落脚,把国际关系联系到国际经济方向整理成篇,最后甚至得到Roth这个诺贝尔获得者的推荐。

白慈也会想蔺怀安,但真的很少。

他贫瘠的情感世界,承受不了太浓烈的思念,所以一般都是他的身体先有了感觉,他才会浅尝辄止的想想。

其实他也闹不明白,自己是想那个人,还是想和那个人上床。但不可否认,蔺怀安给他的欢爱感觉太刻骨,像种在身体里一般,让他食髓知味,有时兴致忽然而来,白慈就想着和他那些过火的性事,一边不得法的抱着自己,一边用戴戒指的手抚摸自己。

他记得那次他兰考回来,蔺怀安想方设法的折腾自己,屋子里都是味儿,蔺怀安像个发情的野兽将他翻来覆去,不肯停歇,最后的姿势是他让他骑在他身上,白慈一直受不了这个,进得太深,蔺怀安每向上顶的一下他都酸麻难当,感觉就要失禁。

那一次也是,白慈撑着蔺怀安的胸膛,哭叫着要停一下,蔺怀安却不放过他,握着着他窄窄的胯骨往他的性器上按,哄着他说没事,你尿,就尿在我身上。

白慈想,他们在床上真是荒唐啊。

那些隐秘不可闻的情事,那些不能高声语的情话,曾经那么热烈的点燃过他们彼此的身体,将两个人合二为一,如今又生生的撕扯得皮肉分离。

白慈一直麻烦着阮琨帮他留意国内的股市新闻,尤其是慈安公司的新闻。

对,慈安。蔺怀安的商券公司的名字叫慈安。

当时蔺怀安取名的时候就跟闹着玩一样,甚至还撺掇白慈跟他一起合伙注册。白慈还无奈的问过他,要不要换一个寓意吉利的,也好催财旺运。

蔺怀安却说,仁爱悲悯,安枕无忧。慈安慈安,这名字,寓意再好没有了。当时他就抱着他黏糊,唧唧歪歪道:我听说男人钱多了就变坏,你要经常来查岗,别对我放养。

那时候白慈如何不明白,蔺怀安是要把事业都跟他分享的。

“慈安现在有五支基金,1号基金现在还没交割,但是业内预测估计回报率已经破了600%,你知道这一年上证指数涨了多少吗?才11.6!并且慈安并不止这一支赚钱,其他慈安基金增长率也都同样惊人。”

阮琨身在外资投行,对慈安的大名也是颇有耳闻,“慈安成长得太野蛮了,有人说蔺怀安至少控制了157亿元人民币,这才多久,这简直是中国的卡尔伊坎啊。”

白慈皱眉听着阮琨絮叨,他也觉得这发展势头太烈,几乎有点过刚易折的意味。

“你说你这ex会不会是给二代和权贵管理资金啊?要不然他哪来的这么多内幕交易,和精准的交易时机啊?现在外面传得可是什么都有。”

“不可能。”白慈想也不想的一口否决,然后又强调一遍,“他不是那样的人,不可能做那种事。”

白慈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蔺怀安如果最开始就想找二代,那他创业之始就不必那么艰难。他完全可以让林城帮忙介绍,或者直接亮明身份,又何必舍近求远的和老何一起跑市场,一单一单的求生意。

再说,他有法国的前车之鉴,根本不可能将自己和权贵绑上一条船,任那些贪得无厌的人把他推到台前。他白慈爱的男人,一向机敏谨慎,不会去做权利的傀儡,也不会蠢到杀鸡取卵,坏到助纣为虐。

见白慈笃定,阮琨也只能悻悻,“监证会成立的特别小组已经查过慈安很多次了,希望他真的是难遇的金融天才吧。”

十一月末的中午,国内时间大概是半夜十一二点。

白慈正和Ellen在餐厅吃饭,手机的短信提醒忽然震了几下。白慈起初没在意,仍专注用叉子在叉一颗圣女果,等到拿起手机才发现是好几条转账提醒,每一笔都超过了普通卡的最大额度。

他还在发懵,第五条转账已经到了。

白慈猜得出是谁,但是还是被那八位的数字惊到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拨通了那一串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下,就被接通了,白慈一颗心砰砰跳得厉害,手心汗湿,这才想起来紧张。

蔺怀安知道白慈为什么找他,所以也开门见山:前几个月的,补给你。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白慈听懂了。

蔺怀安那头大概是信号不好,声音沙哑断续得厉害。

白慈内心复杂,却仍有些颤抖:这是,和好的意思……吗?他之前一度别扭的“包养金”,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式,衔连起两个人。

白慈的教养想让他对他说不用,出国访学期间他是有工资可领的,每一篇论文发表他都有几万美元的奖金可拿,他并不缺钱,可他说不出口,他是如此的欢喜,欢喜得有些不知如何反应,以至于傻乎乎的接了一句,讷讷的,“太,太多了。”

信号很糟糕。蔺怀安似乎不想多说,只留下一句收下吧,就收了线。

白慈不在意蔺怀安的冷淡,他能主动联系,他还在意什么细节?

人头攒动的餐厅,白慈握着叉子,雀跃得想要跳起来。

可很多年后,白慈听林城说起,才知道那一天四川康定6.3级地震,蔺怀安那时候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去了那穷山恶水中,还赶上这么一场天灾。08年后我国的灾后救援明显的提升了好几个层级,就通讯方面,中国三大电信公司只花了三个小时就恢复了畅通,优先受灾区热线接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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