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安与远方(13)

程迢有些烦躁,“徐安远你跟我说实话,你会不会看着老幺的面子,到头来又反悔?”

反悔什么,他没有直说,但是徐安远听的懂。

徐安远最后只能说,“那就当不是为了他。你为了我,来吧。”

晚上快七点的时候,徐安远到了他们聚餐的包厢,一进门就给老幺吃定心丸。

他维持着他惯有的热络,像是掩饰某种情绪,跟老幺说七点整程迢肯定来,他要是晚了,晚一分钟让他喝一杯。

七点整,程迢真的来了,只是面色不善。

他带着礼物,挺贵重的一块表。

老幺欢欢喜喜地拆了礼物,说谢谢程哥,就像他俩还好的那阵。

服务员陆陆续续地上菜,程迢一言不发,老幺转头忽然对徐安远说,“Est-ce que tu te souviens l’homme nous avons vu dans l’avion?”

徐安远一愣。

老幺在问他:你还记得我们上次飞机上,笑话的那个男的吗?

屋子里其他的人都是一愣。

在别人面前说听不懂的话是很不礼貌的,这个屋子里的人都是法语专业,除了程迢。

这话是针对谁的太明显了,但是寿星最大,徐安远不知道老幺想说,只能点点头,“Oui。”(记得)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认识程迢,还是很好的朋友。

那个时候,老幺刚跟上一任分手,心情不好,徐安远就跟老师请假,然后请他去旅游。

飞机上两个人看到了很是奇葩的男人坐在他们旁边,奇装异服不说还一直在麻烦空姐这这那那的,他们就时不时扫着那个男人,用法语把那个男人从头到脚嘲讽了一遍。说到最后他们忍不住笑得浑身发抖,那个男人应该是察觉了他们在说他,但是他听不懂,只能气呼呼地翻个身。

这是他们学小语种的爱搞的把戏。

老幺:“A cette époque, on était pas mal,tu m’a invité à faire mes achats……”

(当时我们感情还不错,你给我花了好多钱……)

徐安远眼波闪动了一下,“Oui。”(是)

程迢皱着眉头,责备地看着徐安远,那意思,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听这个?

他身边的爽子害怕他听不懂,笑着给他翻译了几句,说聊的都是小事儿,不是针对他。

徐安远也皱着眉,直觉告诉他老幺来者不善。

他不知道老幺为什么忽然提他们那时候,当时他们的关系何止是不错啊。

他最不喜欢跟人旅行,觉得别人累赘。可是老幺失恋,他就主动提出来,知道他生活费不多,几乎全程都是他在花费。在那个海滨城市的时候,老幺深夜醉酒,两个人踉跄在宽敞整洁的海滨大道上,老幺喝高了,就指着面前的长街,问他敢不敢把所有没打烊的商店,进门的左数第三个东西买给他,一直买完这条街?

徐安远想也不想,抽出自己的银行卡,就拍在他手里。

很多人喜欢他不是没道理的。

他大方,心细,仗义,只要他喜欢你,你是他朋友他也能把你宠上天。

可是现在说这些没意义,徐安远继续用法语:你也不是没回报,你帮我辅导专四题来着,你不用总是记着这个。

老幺没搭这个话头,忽然又另起了一个话题:我看到奖学金公示名单了,里面没有你,有我。

徐安远不太想多说这事儿。

这桌上还有老幺室友,他是班长,其他学法语的都听得懂他们在聊什么。不患寡患不均的事儿,他笑了一下想赶紧翻过去,“你知道我生活费挺多的,不差那几千……”

老幺没让他说完,截口道:“上次旅费你给我花的钱,我帮你讲题。”

他的话含着暴戾的情绪,偏偏表情冷静又隐忍。

徐安远看着老幺,又看了状况外的程迢一眼,没贸然说话。

“Et tu voudrais quoi cette fois ?mon copain?”

(那你这次想要我回报你什么?我男朋友吗?)

空气骤然一冷,老幺几个室友受到惊吓一般空张着嘴。

徐安远不动如山地看着他,想果然,他知道了。

老幺游刃有余地继续用法语,“我觉得还是不要了吧,你下个学期就选主席了,竞争对手也不少,我和程迢这事儿闹得这么大,你要是掺和进来都不好啊。”

他勾着嘴角看着他,眼神充满恶毒。

老幺不是傻子,也没那么好打发 ,徐安远背后戳他脊梁骨他不忘记,徐安远的奖学金怀柔他也不感激,伤害和情分,他不作这个加减换算。

他只觉得自己遭到了戏弄,被爱情和友情一起伤了心。他要报复。

就算分手,他也不想这俩人搞在一起,然后遗弃他!

室友都有点尴尬。

班长这人在他们心里挺能撩妹纸的,谁都不知道他对男的还有兴趣啊,并且还看上兄弟的对象,这他妈真的是生日趴上一个大瓜。

爽子也不敢翻译了,眼神在这俩身上乱飘。

一室寂静里,程迢却忍不住了。

他目光阴沉,看着徐安远和老幺,啪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有意思吗?就瞒着我?你俩能不能说中文?”

第十八章

老幺一点也不怵,“程哥你别生气,我和班长就随便聊聊,没聊什么。”

程迢不吃他这套,“没聊什么是聊什么?”

老幺神色如常,“就是班长跟我说他可能要处对象了,和一班班长。”

瞎话被老幺说的不红不白,室友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的法语拿不动刀了,互相对了个颜色才明白过来,但是明白过来也不敢说啊。

程迢没在乎别人别人混乱的小颜色,他干脆利落,眼神直接向徐安远扫了过来。

老幺言笑晏晏,好心的样子想帮他介绍,“程哥你知道华歆吗?就我们院院花。”

徐安远把目光转向老幺,那一瞬间他忽然想把他按在地上揍一顿。

老幺在赌。他在赌他不敢说。

他太了解自己了,他知道他从大一就四处活动,院长喜欢打的羽毛球他就把羽毛球练到最好,院长办公室每盆花的品种他都如数家珍,他搞到每个老师都喜欢他,搞到身担着好几职,搞到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

他知道他血气方刚,却也最知世故懂分寸。

他赌他不敢出柜,赌他不敢要程迢。

程迢不信老幺,看过来,眼如刺芒,话如刀匕。

“他说的真的?”

程迢让徐安远说话。

他被他叫来,不是要来面对这个局面的。

可徐安远躲开程迢的目光,没说话。

老幺斯条慢理地帮他答:“当然是真的,班长刚才跟我在寝室亲自跟我说的,他跟华歆……”

程迢一喝,“你闭嘴!”

这一桌闹剧,徐安远忽然觉得没意思了。

他转着桌子开了一瓶酒,倒满,看着老幺,“你过生日,寿星公最大——”说着把酒一口闷了。然后他举重若轻地,像是在谈论天气,对着程迢说,“程哥,华歆这事儿瞎传的,刚才我和老幺说的是你俩要断的事儿。”

上一篇:绽放 下一篇:包养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