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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嫡女:神探相公来过招(316)+番外

听命之人反而有些迟疑,毕竟他在这里待了三年,要是出去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反而是种麻烦,不如当场勒死,一了百了。

那人很不客气又给了问话的人一耳光:“我这辈子手上都不曾沾过人命,放他出去自生自灭,他能撑几天才死,就不是我能够掌控的范围,其他的不必再多废话。”

于是,他被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抬手抬脚,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应该都没什么人烟之处,才将人给放下,一丁点儿食物和水都没有留下来,这样子的病情,看起来连十二个时辰都撑不过去,那些人又凑近了,很仔细地查看他的状况,见他已经是出气多吸气少,才放心而去。

八岁,八岁那一年,那么长,又那么短暂,他始终不明白,家人那样疼爱他的家人,为什么再也没有出现过,如果知道他全身腐败,死在这样的地方,会不会有人掉一滴眼泪。

他想,应该没有,除了他自己。

不会再痛了,不用再苦了,他不住安慰自己,只需要将肺里头最后的几缕气吐出,就能够永远不再感受到这些,他很乐意死的快些,再快些。

“你在那里遇到了后来的师父?”沈念一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分,听他用平缓的语气说出这样一个凄惨的故事,心里头的震惊绝对不小,“所以,你每次说起自己,都是从八岁开始说的,再没有以前了。”

“是的,没有以前了。”郑容和轻轻叹了口气道,他以为曾经那三年里的日日夜夜,他都这样思念着家人,不曾料得,五岁的孩子,能够记住的不多,再加上药物对记忆的损坏,他后来已经想不起来,曾经的家到底在哪里,他本来的名字又是什么,他只记得那些片段,那些晃来晃去的人影,还有支离破碎的话语。

“所以,郑容和的名字也是你师父起的?”

“是,他说容和两个字应对我的性格,很适合。”

“你也不是孤儿。”

“应该不是。”

“那么,当年囚禁你的那个大夫又是谁?”

“我不记得了。”郑容和想一想才道,“不过,肯定不是和凌哥同一家的,手法上倒是很相似,怎么说呢,天底下培育药人的手法其实都差不多,区别只在于,药人本身的体质。”

☆、252.第252章 :循环不止

沈念一长吸一口气,他没有说话,而是将右手力道恰好的放在郑容和的肩膀上,微微往下压了压,这种时候,动作比言语更加具有安慰性。

“好了,老沈,我没打算哭哭啼啼的,已经是好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了。”

“所以,你一直吃什么都说淡而无味。”沈念一将桌上的面碗推一推,“连蜻蜓都不知道,为什么正安堂的伙食不太好,实则是因为你吃不出滋味。”

“庆幸的是美食好歹尝不出,药物的好坏却瞒不过我,其实也好了,能够让我专心研制古方。否则喝香吃辣的,舌头也一样会变得迟钝。”郑容和真的只是想找个人说出来,心里头该放下来的,在八岁那年已经尽数扔在那个小巷子里,再没有带出来。

若非是凌哥病情发作,让他触景生情,恐怕他能够瞒着所有人一辈子。

“你就没有想办法再回头去找寻家人?”沈念一很快想到,只要留下线索,大理寺宽广的人脉,或许可以帮上忙。

“不找了,不找了。”郑容和生怕他不信,一直摇头,找到了又怎样,是要质问为什么当年将他丢弃,还是要抱头痛哭一场,“我又不像你这样风风光光的,不得锦衣归家,不如就这样。”

年纪渐长,郑容和实则很清楚,当年的他怕是被一桩见不得人的交易给出卖,他的体质特殊,是不可多得的药人良材,只要给出一个能够只手遮天的价格,而且保证他并不会送命,那么怕是有人已经早早的妥协。

他很害怕,这个猜测会在寻找出真正身世后得到落实,那样子,人性中最为丑陋的一面,就被他一个人独自品尝到,所以,他宁愿当自己是个孤儿,是个被遗弃的孩子,破破烂烂的时候,被师父捡拾回来,手把手的教会他重新站起来。

不仅仅是如何做一个好大夫,还有如何做一个完整的人。

师父是他八岁以后,双眼唯一能够看到的那盏灯,虽然老旧昏暗,摇曳晃动,却始终没有熄灭,郑容和一只手扶着墙,跟随那盏灯,一步一步的走下来。

后来,又遇到沈念一,两个人虽说性子差了十万八千里,又不同行,却是一见如故,沈念一的家底殷实,提出不如开个医馆,由他主理,不为赚钱,只是可以帮些值得帮助的人。

郑容和根本没有细想就一口答应,皇上得知后怕是要气的吹胡子瞪眼,宫里头的太医院不肯来,赔本的生意却做得欢实。

他想要始终确认自己的心是否没有走错路,是否没有因为曾经的阴影就自暴自弃,可喜的是,他掩饰的很好,而沈念一也不是多话的人。

三年前,他将蜻蜓从一堆破破烂烂中捡拾回来,生命就像是个循环不止的圈圈,总是在走过相同的情节,他见着蜻蜓伸出脑袋,对着他笑的时候,小小的脸孔像是一块黑炭,牙齿倒是白生生的,他不由的伸出了手。

他没有后悔将蜻蜓带回来,蜻蜓也是个有过去故事的孩子,却再三缄默,没有说过,好的,他暗暗想过,师父当年也没有问过他到底怎么回事,所以,他也愿意随遇而安,只给蜻蜓提供个可以住的居所。

“先生,我将小叶给哄睡了,等我将这几个碗洗了,也要去睡了。”蜻蜓摸出屋子,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不用洗了,你去睡便是。”郑容和摸了摸他的脑袋。

蜻蜓没好气的给拍开了:“先生,灶房统共才两个锅,却有几个人吃饭,而且明天天一亮,还要给凌哥煎药,你千万别说你来洗碗,上次打破的几个,还是最贵的,总不能等明天一早,孙姑娘来了,给你洗锅洗碗。”

“她明天一早就来?”沈念一轻声问道。

“孙姑娘身边的丫环本来就受了风寒,吃了药,硬撑着做事,结果孙姑娘也跟着有些鼻塞打喷嚏,先生说怕是传染给病人就不妥,给她们发了药,让回去好好睡一觉再过来。”蜻蜓说完两句,将锅碗抱起来。

“蜻蜓,你本来不想跟着我学医的,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郑容和出声问道。

“有个人上山采药摔断了腿,膝盖那儿就留着一层皮连带着,家里头有四五个孩子,连带着那位娘子,都在这里哭个没完没了,结果先生走出来,看了看那人的伤势,只说救得回来,让我相帮着把人抬进里屋,那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先生就让我做下手,整整一晚上,谁都没捞得觉睡。”

蜻蜓的记性格外清晰,边说边抿着嘴角笑起来:“先生难道都忘记了吗,天亮的时候,千辛万苦才算将那条断腿原封不动的接了回去,那一家子,又哭开了,我站在旁边瞧着,也跟着哇哇大哭,先生累得都不想说话,回到屋中,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