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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嫡女:神探相公来过招(116)+番外

这样想了一会儿,黑衣男子已经替自己上好了药,走出来时,龇牙咧嘴的表情,显然外敷的药擦在伤口上滋味也不太好受,他看了看温五儿问道:“他是不是何家逃出来的那个?”

“你果然知道。”孙世宁盯着他问道,“你是屠杀的凶手之一?”她很快摇了摇头道,“不对,凶手不至于这样狼狈,你和这个孩子一样,也是从何家逃出来的倒霉鬼。”

从沈念一那边得到的消息,白眼鹰还在向那些江湖中人发布赏金任务,其中之一就是找到何家的漏网之鱼,可是有多少人知道,逃出来的人不止一个,所以被抓住的老郭口口声声说人已经躲进了陵县没有出来,而他们又鬼使神差地在废墟中找到了温五儿。

两个人,两条不同的线索,都在这间屋子里,在孙世宁的面前。

黑衣男子怔了一下,很快缓过神来:“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个倒霉蛋,倒霉透顶了。”

“可你并不是何家的人。”

“不是,我是个贼。”黑衣男子在她的对面坐下来,“我是个手脚利索,游走大江南北的贼,简单地说,我就是走到哪里偷到哪里,居无定所。”

“就是个贼,也应该有名字。”

“你可以喊我张千。”张千的额角一层冷汗,颇有些不自在,没想到这伤药药劲这么猛,或者是他的伤口已经拖延几天没有处理,伤势恶化了。

“你见过这个孩子?”

“没见过。”张千一口否认,结果与孙世宁的目光一对上,他又承认了,“见过,只是匆匆一面,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孙世宁相信这个是真实答案,她就说那天书房里应该不止三个人,那么一直缺少的那块拼图就在她的眼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天晚上,你在何家做贼?”如果真是如此,这个贼也真够倒霉的。

张千耳聪目明,对着她做了个手势,已经像条溜滑的泥鳅,顺着床柱上了房顶,孙世宁看着他的身形发呆,直到唐楚柔进来都没有回过神来。

“孙姑娘,师叔说你问他要了金疮药,是哪里受了伤?”唐楚柔见孙世宁失神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她说话,“孙姑娘,孙姑娘?”

“你说,会不会有个人你从来没见过,却有种特别的熟悉感?”孙世宁回过头来问道,眼底有一抹光亮。

“或许与你以前熟悉的场景人物重合,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唐楚柔并不介意她的突兀,笑了笑道,“说来你也会不相信,有时候,我处理一具尸体时,会感到自己是认识这个人的,其实从来不曾谋面。”

“你说的没错,可能不过是同我记忆中的某一点混淆了。”孙世宁相信张千还在屋顶,但是唐楚柔没有察觉,那人的手脚太轻,她甚至怀疑,不是刻意存了戒心的话,沈念一都未必能够发现。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本事,才能从一场大屠杀中逃生出来。

“孙姑娘,你可曾受伤?”唐楚柔关切地问道。

“不是我受伤。”孙世宁还在想该怎么解释,唐楚柔却放下了心的样子,留下一句话,说是大人要晚些回来,掉头即走。

☆、93.第93章 :所言不虚

看样子是真的忙,忙中偷闲才过来问候一声,孙世宁苦笑道:“屋顶上的,别躲了。”

张千眨眼间就出现在她面前,皱皱眉道:“还好,不是刚才那个住这里。”

“怎么说?”

“那女人一身的死气,让人全身都不自在。”张千说话挺直,没有避讳,“我方才听你们说话,她好像是个仵作,一个女人居然做仵作,以后怎么嫁人?”

“还真不用你操这个闲心。”孙世宁没好气的说道,这位都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担心这些与他风马牛不相及的,“我特别留心了,也没听出来,你躲在哪个位置,要是你伏在上面,大概没多少人能察觉到。”

“那是当然,我这一身轻功不是吹的,只要我屏息凝神,这县衙里上上下下的,一个都找不到我。”否则他也不能躲在这县衙里面避难,张千盯着她看看,“你说让你有熟悉感的那个人不会是我吧?”

“你想多了。”孙世宁听到睡着的温五儿轻哼两声,又忙着哄他,别过脸去不理会张千,方才他上房顶的一手,她确实在别人身上见过。

五六岁的时候,她同母亲住的小院前有棵栗子树,那年栗子长得格外早熟,她扬着脖子在树底下,吵着闹着要吃,母亲一时之间找不到长竹竿,而她哭得委屈,含着两泡眼泪看着母亲。

母亲又好气又好笑,将扒在腿上的她扯开,双手搭住了树干,她没瞧见母亲是怎么上去的,就知道眨眨眼的功夫,母亲的身体柔软地就像是一条蛇,依附而上,没花力气一样,等她再眨眨眼,母亲已经双脚落地,双手捧着十来个毛栗子。

她都忘记要吃,嚷嚷着让母亲教她爬树的本事,母亲笑着摸摸她的头发,只说要将栗子放在炉火中煨着好吃,却没有答应她,她站在原地发呆,尝试着也将双手搭在树干上,却根本做不到母亲那样,很快,香甜的栗子味道从炉火传出来,母亲招呼她来吃栗子,她转身将爬树的事情又给忘记的一干二净。

今天,张千露的这一手,却将已经湮没的记忆重新浮现上来,张千的姿态同样柔软灵巧,无声无息,孙世宁虽然不曾学过轻功,却能瞧出张千的本事比起母亲还差了三分炉火纯青。

“这个娃娃命大。”张千仿佛吃准了她不会害他,笃悠悠地留下来,“我以为我逃得像条狗,没想到他也能活下来。”

“当日有人见你进了县城。”孙世宁将实情相告,“同样也知道你没有办法出城,我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法子,不过你的处境比这个孩子更糟糕。”

“什么法子,还不就是花了大价钱。”张千冷冷地哼道,“不说别的地方,便是这县衙里面都有不少已经被买通的人,若非我将自己藏得太好,他们进进出出没有留心,我早被大卸八块,扔到郊外去喂狗了。”

说到那一晚,张千心有余悸,他不过是看着何宅院落体面,地处僻静,想着出手捞一笔,不会被人察觉,便是天亮以后发现了,他也早已经远走高飞,取个几百贯对于这样的人家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不会再来追究,最是安全的。

他却没有想到,千挑万选的安全,成了一处活的地狱,他眼睁睁瞧着十多人在自己面前被砍死,凄厉的喊声短促而绝望,垂死挣扎的眼神,让他在逃亡的这几天根本不敢闭上眼,因为他知道,即便是入睡做梦,也必然是令人作呕的噩梦。

“我甚至不敢去灶间偸东西吃,生怕被人发现蛛丝马迹,知道有人躲藏在这里。”他在残羹剩饭中翻找可以吃的,强行逼着自己咽下去,维持体力,因为他不晓得自己要躲多久,县衙外头更加危险,不知多少双杀人杀红的眼正在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