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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门前(138)

邢苑想一想,拿了四个鸡蛋,磕在热汤中。

闵岳接过海碗,面条雪白,窝着两个水蛋,撒一把小葱花,他轻轻嗅了嗅道:“还撒了香油,真地道。”

“侯爷见笑了,都是乡下人吃的。”

“我觉得好吃。”

闵岳笑眯眯地将一大碗面都吃了,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将空碗交还时,他望着邢苑道:“今天是我的生辰,多谢你亲手做面给我吃。”

雉鸠一口汤呛住:“今天是侯爷的寿辰!”

天机老人算了算:“还真是,我居然没想起来。”

“盼着今天是个好开端,早些将这个案子给了断。”

天都已经传来消息,皇上听闻贵妃的省亲队伍被偷袭,圣颜大怒,已经扼令楚知州必须尽快破案,将凶手全部捉拿归案。

楚知州就差跪在闵岳面前求情讨好了。

“求侯爷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那些劫匪真的只是流寇,绝非是扬州地界。”

“你的意思是他们专门为贵妃娘娘而来。”

“这个下官也说不好,但是下官治理扬州数年,确实从没有百姓来报官说是遇到劫匪,这一点,侯爷尽可以与段都头对质。”

“你手底下又段磬一人,想来就算是真的有劫匪,也早被他捉拿归案,我倒是不认为你在骗我。”

“侯爷能够相信下官的话就好。”

“只是,省亲队伍确实被袭,又死了那么多人。”

“下官已经让段都头去剿匪了。”

“你给了他多少人?”

“二十余人。”

闵岳听完这一句,当下马不停蹄,直接赶往九华村。

“师父在想什么?”

“想你的伤,想那些劫匪与杀手组织之间的联系。”

“段磬的武功那么好,虽然楚知州派遣给他都是些不入流的衙役,但是他要自保却一点不难。”

天机老人瞟了他一眼:“那么,你又是如何受伤的?”

闵岳未露尴尬之色:“我是没有防备。”

“按理说,你的警惕心比段磬要重,一般人不能近你的身,连你都遭了暗算,我也在担心他。”

“师父担心那些衙役里面也有奸细?”

天机老人看向站在旁边,听两人对话的邢苑,她低眉垂目,不知在想什么。

“你也不用过于担心,自己的徒弟武功如何,我是最清楚的,没什么人能够伤到他。”

“师父。”邢苑抬起眼来,看着他,“要是我从背后给段磬一刀,你说他能不能避让地开?”

天机老人一怔,随即失笑道:“你人在这里,又怎么会从背后给他一刀?”

“我是想试问,因为我不懂这些。”

“不能。”闵岳替天机老人答了,“因为你毫无武功底子,他再对你没有范围,但是依照你的臂力,利器在刺中他的同时,他一定能够抓住你的手腕,到时候你就刺不下去,所以,没有这个可能,这是一种练武之人的本能,哪怕他当时是在睡梦中。”

邢苑抿了抿嘴角:“我明白了。”

闵岳向雉鸠使了个眼色,雉鸠从前面拦住了邢苑的步子。

“你要是想到什么,不如先说出来,我同师父也好想想处理之道。”

“我想不出来,我只知道,他带了二十个衙役去抓那所谓的劫匪,侯爷当时所带的省亲队伍,里面的侍卫都不止二十人,个个都身怀武功,利器在手,却没有法子抵抗住对方的攻势,段磬这样一去,怕是凶多吉少。”

“他可以自保。”

“那么,侯爷自保了没有?”

闵岳沉着脸,倒是没动气:“你担心他,是不是?”

“是,我担心他,我担心地要死,可是我只能待在这里胡思乱想,却不能去帮他。”

邢苑扔下这句话,将雉鸠不客气地一推开,跑到灶间里头去躲着了。

“侯爷,要不要拖她回来?”

“随她去,让她冷静一下先。”

“她刚才烧水的时候,烫到了手背。”

“烫得严重吗!”闵岳挥手差遣,“快去,让她用凉水冲冲,别起燎泡。”

雉鸠又摸了摸后脑勺,不情不愿地去了。

“你同她,以前就认识?”天机老人看着闵岳眼中的焦急之色,不得不问了。

“很久以前,在段磬认识她之前,更早的时候。”

闵岳咧开嘴笑了笑道,“师父想问什么?”

“师兄弟阋墙不是好事。”

“我有那么藏不住,连师父都看出来了?”

“她没选你,还是你没要她?”

“当初是我以为她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拿捏在手的小玩意儿,再后来,等我后悔了,她心里头已经只有段磬了。”

闵岳自嘲地笑笑道:“师父,我真的后悔了。”

“那也不管事,你也知道她与小段已经没人可以插足其中。”

“我知道,可我不甘心。”

“师父怎么教你们的,世事皆如同,好男儿要拿得起,放得下。”

“那么师父,要是让段磬拿得起,放得下,也未尝不可。”

“狡辩。”

“自欺欺人。”

“知道就好。”

“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是另一回事。”

“你好生收敛,要是为了这事,你们师兄弟不和,我第一个饶不过你。”

闵岳低下头来,捻了捻指尖,手指曾经抚触过她柔滑细腻的肌肤,馨香如生丝的头发,可惜就像是从指缝中溜走的水流,他在该挽留的时候,没有及时出手,被她生生地逃开了。

“小段,还同我说了一件事情,我正好要问问你。”

天机老人看不过闵岳一副痴情种的样子,他太了解这个徒弟的性子,便是旁人的,才觉得更好,邢苑哪天要是离了段磬身边,投奔闵岳而来,闵岳反而会重蹈旧辙,不再珍惜。

这种心态,便是侯爷的日子过惯了,不懂得珍惜。

撇开这些儿女情长的,天机老人仔细询问了关于杜家留下前朝藏宝图的事情。

闵岳颇为不以为然:“杜家那些人,知道的很少,那个三少爷怕是冤死的,他一个足不出门的病秧子,还真以为家族中会将什么机密传给他,师父,他的身体状况,我很清楚,便说那藏宝图不靠谱便罢了,就算是真的饿,他都没力气走出家门去找。”

“难怪你一直没当真。”

“不过那个董宓却是该死,该死之极。”

若非董宓见财起意,从中劫走了被沉塘的邢苑,他哪里会落得这般患得患失。

尽管楚知州给判了个发配,他却不会这样轻饶了董宓,自有一番手段来惩处。

“侯爷,侯爷可在院中?”

外头有人朗声问道。

“是我的侍卫。”闵岳唤雉鸠去开门,“是苍鹭。”

“侯爷,州衙那边出了大事,楚知州正满天满地地找寻王爷,属下特来报个信。”

“出什么事情了?”

“据说段都头带去剿匪的衙役,全都死了,只逃回来一个重伤之人,段都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