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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88我爱你/七七八八五二零(出书版)(88)+番外

两个人还是手挽手走出学校,保安习惯性向他们打招呼,他们都没听见。

他送她到香槟小镇门口,一路上都在听那盘叫《仙女座的梦》的CD。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他也在车上放的同一段音乐,缥缈的电子音符背后,旋律其实有些哀伤。

要下车时,卿卿想说再见,又怕哭出来,只能不告而别。他猛地拦住她开门的手,从驾驶座一侧靠过来,紧紧地搂着她的腰,整个人就贴在她背后。他什么都不说,也不肯放手,呼吸穿透衣物灼得她背上一小块肌肤跟着疼了起来。

还是要回家的,卿卿跑过马路,冷风掀起她的裙摆,外衣忘在教室里没有穿回来,他竟然没注意到。

圣诞假期的第二天,天空阴霾,云后是更浓的云,卿卿跟随爷爷奶奶在入冬最冷的一天飞去了海南。

第二十章分手,若即若离的关系

海南的天空不再是阴霾的,晴空万里,有时连一片云彩都找不到。有三天的时间,卿卿就带着毯子、墨镜和防晒霜在沙滩上躺一整天。

多数的时候,她只是望着天,或者海天相接的那一条长长的线,什么都不去多想。望久了,自己渐渐失去方向,就遗失在一片静默的蓝色里。

她在城市出生,在城市长大,二十四年没有好好儿地亲近过海洋。当别人情不自禁地奔向大海、投身浪尖的时候,她反而安定下来,手掌里握一把细沙,躺下去让自己沉静。她甚至没有换上一件像样的该在海边穿的衣裳,只是光着脚,让柔软的沙滑过脚背的肌肤。

多数时候,沙是热烫的,傍晚以后才会转凉,而她心里的钝痛还在延续,伤口的周围结了一层薄痂,那是不碰的时候可以暂时忘却疼痛的保护膜。

疼痛需要时间治疗,如同家人希望的,距离让她冷却下来。她有时是太冷了,也不哭也不笑,只望着远远的一波浪花出神。

哭泣是软弱的表现,更重要地是除了耗费体力心力以外,毫无意义。在这段跨越国界的感情开始时,她未预料到会有如此多的问题,经历过后,虽然没能变得心平气和,但至少没有再徒然给自己增加伤痛,毕竟他们并没有分手,只是将有三个星期的时间不能见面而已。

爷爷奶奶很少去打扰卿卿,他们看出她心情的低落与起伏,知道她需要一段独处的时光。偶尔兴起,她会提着小铁桶像个孩子一样在海边的湿沙地上捡贝壳,但是收获总是少得可怜,有时甚至只有一只小小的寄居蟹和几片残破的贝壳碎片。如果有人问到这些,她会轻描淡写地说结果并不重要,享受捡贝壳的乐趣就够了。有时,她还会一个人躲到别人废弃的沙子城堡里枯坐一个下午,用一本故事书挡在脸上。黄昏的时候,爷爷奶奶找到她,她总是很快地从故事书下面露出脸,挂上一个抚慰式的微笑,然后陪着爷爷奶奶走上一段很长的路。她一个人走在他们后面,走一段就会停下来,等他们回头叫她时,她才跑几步追上去,然后她会在晚餐时不经意感叹一句:一个人没有什么不可以,只不过两个人手挽手的感觉更快乐。

说到这些小小的细微的感触时,她会很快又换上一个微笑,不是因为她多么开心,而是她努力在令身旁的人不要担心。卿卿心事重重,一天比一天沉默,爷爷奶奶想象中的哭闹在初到海南的三天里都没有出现。她独自在海边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时天黑了从窗外看过去,她还躺在面朝海的沙地上,望着天空。

海边的天空到了夜晚更美,星星密布在蓝丝绒里,显得比城市夜空的星星更大更亮。天气晴好时,卿卿就沐浴着海风,在海边仰着头找星座,那时,她眼里的伤感不用刻意演示,会尽情流露,偶尔会有一两滴眼泪停在眼角,不久就被海风拂干了。

卿卿并不是完全不想痛哭,每到夜深时刻,她总是走到饭店的阳台上靠在栏杆旁边,望着沙滩上零星成双的人影无限唏嘘,然后再幻想着他们曾经相谐的那段日子。

四个月,确实太短暂了。

经历之后,她才发觉过程的美好并不意味着结局也完美,但至少,过程是一种享受,两个人一路走来总比孤单多些欣慰。卿卿在那些独处的时间里会疯狂地想起费聿铭,清醒的十几个小时都在反复咀嚼着和那个人度过的每个瞬间、每种滋味。她不可能把他从脑子里驱赶走,或者抹掉有关他的记忆,因为烙印太深刻,如同那晚他给她带来的疼痛一样深刻。

所以在表面的坚强背后,每每听到他的声音她会控制不住自己,会无声地掉眼泪。在香槟小镇分开的那晚之后,他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给她打电话,开始她总是等铃声响过四五分钟、几乎就要挂断的那一刻才接起来,也不说话,听到他说“卿卿”两个字时她已经泪流满面。后来,习惯了他每晚的问候,她就会在铃声刚一响起时接起来。

短短几天,他们拿着电话不知道要说什么,更多就是相对无言。他们都感觉彼此生疏了,或者距离确实让他们产生了隔阂。

婚姻毕竟是个相当敏感的字眼儿,在未婚男女之间提及,不是憧憬快乐那就必然意味着拉锯式的无奈。卿卿从没奢望过马上和费聿铭结婚,在几天独自的冥想中,她也意识到自己没有准备好结婚。二十四岁,事业刚刚开始就走入婚姻似乎是操之过急的决定。她没有对家人的举动提出太多非议,毕竟他们的初衷是为了她的幸福。想起当初在他公寓门口游弋徘徊是否要进去的时候,似乎就料定了他们不会只有爱那么简单,他们多少要经历一些痛苦。他拒绝得很坚决,是否意味着他不爱了?他说不是,她不知道。

那个决定毕竟挫伤了她的自尊和对他和这段感情起码的信任。卿卿不得不承认,跨国恋走到这一步,不再是美妙得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现实的介入使一切美感渐渐消失,让她必须冷却下来去面对,去认真思考未来的那条有他的,或者没有他的路。

在眼泪里开始的电话,很快就会在彼此的沉默间挂断,三四天里他们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他依然会情不自禁地在最后一秒说些什么特别触动她的话,可能是“最近好吗”,也可能就是“想你”,因为得不到她的回应,后来他也不说了,总格外嘱咐一句“注意身体”。

卿卿挂了电话,回到阳台上继续吹海风,欣赏海边的景色,当夜幕深沉到浓浓的墨蓝时,海边的一切都融入拍岸的潮声中,打在她心底最细腻柔软的地方,研磨破碎再塑成他的样子。

卿卿开始大段大段地写日记,从三年前毕业到走进学校开始,她把工作生活中的点滴细节、开心或者伤感的瞬间都记录下来,像是在写一本回忆录,有孩子、老师、助教、萧恩,但是没有费聿铭。有人说过,当人开始尝试回忆时证明心已经老了,而卿卿的回忆,每每写到走廊里初见费聿铭的那个早晨就会戛然而止,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追忆和他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