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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的四季(75)+番外

“宋伯伯,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就是谢谢你过来帮忙。再有,看你一个人忙前忙后的,身边该有个信得过的助手,不能换来换去的。工作是要培养默契的。”

“您太客气,商务团是工作。至于助手,有一个,在新城待命。”

“身边总该跟着一个,到时候我和大使帮你要人。这次回哪?”

“先回使馆吧,耶路撒冷的工作推迟,但是还是会进行,每年都是从赎罪日之后开始谈,之后的一个月,应该都在耶路撒冷。”

“自己小心,前些日子你父母来也没见到,怪可惜的。”

“下次吧,我哥轮休的时候可能把他们接过去,找个机会见吧。”

“唉,这个烂摊子扔不下,我是休息不了啊……”大使笑笑,亲自把他送出来,算是暂时的告别。

望着让的背影,不禁有些感叹。孔家的两个儿子,转眼都已经这么大了。他们这一代,是真的老了,快干不动了。

回到办公室,看着他留下来的几份文件,译得很好,翻回封页文件记录一栏,是个没听过的名字。

部分工作人员已经先期返回了,也有些会留在贝鲁特,车在特拉维夫,只好飞去,把工作交接完毕,下一项还是回耶路撒冷。

在会议室里开了一天会,大使、公使、主要的几位参赞都在。

商务会谈结束后,又设计到军用物资的谈判,停滞不是办法,现在拿不到以方的合同,美方不断施压,还得想别的办法。

离赎罪日还有一段时间,计划重新讨论过,安全局介入,严密观察Nahum一家,但不宜盲目接近。

散会出来,在走廊里,被公使叫到办公室说话。心里有些急,还是拉不下面子拒绝。

“让,那个送去疗养的翻译,以后领事部有什么安排?”

话来得突然,想说留她在海法,又知道草率了。

“还是看工作需要吧,如果可以的,先让她把伤养好再做打算。”

“话是这么说,但不能总把人放在海法。”

“您的意思呢?”

“驻黎的宋大使一直说给你再配个助手,使馆就这些人,你自己挑吧,秦牧一个终归不够,他现在又留在耶路撒冷,你身边得有个人,雅丽怎么样?”

“她是安全局的人,不合规定。”

公使又提了几个人,都不合适,一一都推拒了。如果可能,自然想把她带在身边,但是想到以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再说吧,等手头的事情忙完,也不是很着急,我先物色着。”

从公使的办公室出来,天色已经很晚,怕赶不急去海法的车,没有回宿舍,拿了东西直接走。

人很乏,选了火车。因为是安息日,北上的客人比平时少。

到了海法,已经接近午夜,车站和街市寂静无声,街灯从路头一直亮到远处,出站客人很快散了,没什么行人,看着山顶的神殿,海滨清爽的风拂过,比两周前凉了些,不知道她衣服够不够。

在车站拐角买了包烟,站在风里点起来,头脑清醒了些,累了,想赶快见她。

往广场的方向走,没几步又停下,再往前,仔细辨别,警觉马上提起来,后面有人。

往主道方向走,听着尾随的脚步也快起来,刚要佯装招手打车,身后果然有动静。

公文包砸过去的时候,听见低沉模仿的男人声音。

“别动!”

86

反身,本能的擒向对方要害,反扭的同时,公文包直奔面门。

一切发生太快,撕心的尖叫。

心里咯噔一下,察觉细瘦的手腕,收力已经迟了,胳膊没有拉脱臼,公文包却砸了个结实。

直直往地上摔,好在接住了,黑暗里,终于看清她的脸,眉毛眼睛鼻子都皱着,来不及说话,已经听见呻吟。

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觉得好玩,开心得想扑到他背上,下一瞬手臂被折在身后,拽托得离了地。又没学过防身,公文包堂堂正正砸在额头上。

比窦娥还要冤屈,来接他,等了那么久,竟然……

天旋地转,六月飞雪。

出租车上,顶个锅盖一样抱着头,明明靠在一起,就是不说话。眼圈还是红的,刚刚从地上抱起来就哭了。

扔了公文包,心里后悔,手臂擦到肩头,扭过身子不看他,抱着头哇的哭得好大声。像是小婴儿窝在怀里,眼泪啪啪掉到手背上,比自己被砸还要疼。

怎么道歉也是晚了,就着车里的灯想看清楚,她偏偏不让,死命挡着。司机在后视镜里边开车边笑,都笑出了声。

自知很没面子,在广场哭那么大声,拦下车司机还跑下来问要不要报警,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他不知道和人家说了什么,司机笑了,爽快地答应送他们,一路开的飞快。

车突然停住,他带她下车,往药店走。

挣不开,被箍在怀里,摸到额头上肿起的包,心里酸酸的。回家的一路,都要自己走,又恨自己势单力薄。

眼看着她闹脾气,夜深人静,不便在大街上争,拉着她停下,推到身后弯下身。

“干……干什么?”说话还带着哭腔,想跑开又被逮回来。

“背你回去。”西装外套搭在肩上,扯松了领带,也不顾什么形象了,“要抱也可以,你选吧。”

没办法,杠不过他,乖乖趴到背上,拿过公文包和外套,搂住脖子。被背了起来,还颠了颠,“又瘦了!”

“没。”抹抹眼泪,靠在他肩窝上,平常的一小段路,每天都要走,现在因为他在想一直走下去,虽然心里还是气。

好多年没有人这么背过了,趴在爸爸背上的记忆已经模糊,太久了。

他比爸爸高,也强壮有力,贴在腿窝里的大手温暖粗糙。

额头还是疼,想着分开的两个星期,不舍得放手,把衬衫都哭湿了,想着可恨的五雷轰顶,真想让老庄拿古文训他。

进了房门才滑下来,抱着他的公文包傻傻站在客厅中央。

从浴室拿了热毛巾出来,看她受气包似的站着,走过去,拿过公文包直接搂住。

“哭吧,我错了。”

不说话,抓着背上的衣服,很用力,闷闷的抽泣声。其实,想念多过疼痛,委屈多过埋怨,半个月没见了。

检查发角露出的一大块砸伤痕迹,肿得很高,有微微刮破的地方,细长沁了血丝,自己是刽子手,摇头愧疚,想替她疼。

毛巾擦拭干净周围的皮肤,她瑟缩着,抱紧他的腰。

“大半夜,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安全,还从后面扑上来,真伤到了怎么办?如果认错人呢?”在安危问题上要不断提醒教育,她最不让人放心就在这里。

收身的咖啡色小风衣,竖着领子,腰带紧紧扎着,包得严严实实,半夜里看到,直觉是图谋不轨,她还偏偏装着男人声音说了别动,下手才会这么重。

“我不会,永远不会认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