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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的四季(5)+番外

那么多有经验的翻译不要,偏偏选了脑子不灵光的,现在看来,似乎希伯来语也不如想象的好。她可是选派的专职翻译,第一次接任务就如此,还没出国门就让他挂不住,上面都知道人是他挑的!

“让,该登机了!”秦牧过来,看着庄非又低下头,这次来了精神,大笔匆匆挥就,把几个不会翻的词补上,完成临考交了答卷!

撞墙的悔恨,不学无术的自责,现在都不表现出来,随时保持高昂的斗志,庄非可是中东和平的新卫士,哪能在一篇稿子面前摔马趴。

跳过去交卷子,整理好衣服,拉起小巧的行李箱,背起背包,尾随着郑处长的背影,及时逃离了特别候机室。天已经晚了,第一次坐国际航班,激动异常。

“怎么样?”秦牧探过来看让手里的稿子,字挺漂亮的。

“没有想象的好,还不错,到那边还要集训,补补基础知识!”把几张纸叠起来放进随身的箱子。

她是不是璞玉还不确定,但简单是真的,磨炼在所难免。战火纷飞的地方,只需要战士,不需要孩子!

庄非开开心心拿着登记牌找到自己临窗的位置,夜色里给老庄和梓牧、又又发了短信报平安,关机准备起飞。

刚刚真的好险,好在完成了,长出一口气,把背包里的穿越小说拿出来,字典藏在小说后面,难怪没找到。打开爱恨纠葛的一页,眼睛又眯了起来。已经到了每晚睡觉的时间,有些困。

空姐来了,给她把小灯调好。低头检查了下安全带,都很妥贴,身边还是空位,可以……

不好!孔融让梨来了,眼睛又在到处瞄,微微往下错错身,把小说举到脸的高度,千万别是他坐身边。

求神神不理,佛脚还抱错。

孔让顺着那本高举小说的方向轻易照过来。

手里的书被抽走,一本文件塞了过来,身边的座椅一陷,庄非那点小心愿最终磨灭,某人落座,刚好就在她身边。上帝,这是什么样的运气!

空姐走过使团那排位子,看着过道上一本小说,捡起来刚要递给让,看他示意,转身离开了。

拿出PDA,戴上耳机,起飞前把邮箱清空,疲倦得闭上眼睛。又该飞了,已经是第三次去那里了,依然期待。

侧头看了眼盯着窗外的女人,眼睛水汪汪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还不知道具体任务,如果知道了,以她的心性,难以想象会作何反应。

随着飞机滑行,看着跑到两翼闪过的灯光,为穿越小说哀悼的庄非,耳边突然幻听,“你手里是上次叙以的和平协议详本,到特拉维夫之前翻译完给我!”

6

从一团安乐奔赴战场,大概就是这样。这个职业难以有长久的稳定生活,总是奔波操劳,比如身处南美的父母,北欧的大哥,还有此刻的自己,带着一群年轻人,飞到写满不确定的地方。

是老了吗?也只是33岁而已,却苍凉了很多。期待再到那里,不管记忆如何,还是抱着不切实际的梦想吗?

进入平稳飞行之后,大部分乘客关闭了小灯,要来寝具休息。使团的成员大部分还没有休息,有些需要交接的工作,到了特拉维夫就要展开。

后排牧递过来几张照片,看过不禁振奋许多,那是四年前在特拉维夫本耶胡达大街222号前的合影,那幢楼是驻以大使馆,每每觉得神圣光荣的地方。五星红旗下的他们,一脸爽朗的笑容,身上沐浴着中东的暖阳。

一张张看着,却突然停在某个地方,被一席绿色刺入眼中。

“方舟,阿拉伯语真的很棒!”

“方舟,撤到安曼以后再联系。”

“我在贝鲁特,你和大家要保重。”

每个人眼里都有个方舟那样的女孩,但他那个最后淹没在浩瀚的沙海里,什么也没来得及开始……

“孔融大使,这个词我没见过!”女人小声地询问,赶紧放下照片,看庄非一脸认真递上文件,圈点处是叙利亚和黎巴嫩交界的地名,把中文的译名写在纸上,还给她。

“我不叫孔融,我叫孔让,孔融让梨的让。我哥叫孔谦,所以我叫孔让!”看庄非睁圆了眼睛傻在位子上,口气越发严厉起来。

“而且,我也不是大使,只是领事部的参赞。外交人员条例背熟了应该很清楚,大使和参赞差几个衔级,不要随便说话是最起码的规矩!驻以大使馆一共只有一位大使,三位公使衔参赞,我是领事部参赞,明白了吗!”刻意压低了,还是藏着怒气。

庄非拿着手里的和平协议,只会点头,脸丢大了不说,当头棒喝被批了一顿。

没来得及伤心,下意识瞟了眼他手上的照片,一群年轻人站在一座挂着国旗的老房子前,他刚刚看了好久,自己偷瞄的时候就发现了。照片里是谁?

挨批不算什么,导师老爸每天都批,也习惯了,可他刚刚那样的表情,真的和人前的不一样,淡淡的伤感吗?

“那是……大使馆的样子吗?”也没多想该不该问,指了指最上面的照片。

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失态,让把照片收好没有回答,看了看表冷静开口,“到特拉维夫一共十小时,这本协议一共243条!”

举在面前的腕表就算答案了,庄非皱着脸又埋回自己的小桌板上,内心苦闷,挨批的刺痛也来了。太伪善了,是人就会伤心,怎么了!小说被他没收了,她的伤心就从来没有掩饰过。

还跟她提这个破协议,当然知道有多少条,他翻译试试,会死人的,让孟子看看,会心疼坏的!

庄非揉揉眼睛。都酸了,折腾一天又接连译文件。看着留白处他的字迹,只是小小名字还那么廖若指掌,他对中东很了解吧?不禁又有些好奇。

听到暗示的咳嗽,立马支着脑袋继续和希伯来字母决战,并不喜欢这样熬夜苦干,到了十一点抱着小说乖乖睡觉,以后看来不可能了。

捂着嘴巴小心打了个哈欠,怕挨说,努力拍拍自己,昨晚就没睡好忙着背书,现在面前字母都是重叠的,脑袋里有催眠的咒语。

“庄非!”又是冰冷的声音,精神马上矍铄,坐直身子,看孔让把咖啡放到小桌上,“喝了再译!”

他不困吗?看起来精神奕奕,手上满满的文件。

“看什么?快喝!”这女人确实脑子不灵光,喝咖啡还会呆,刚刚不是叫她,恐怕已经睡着了。

端着杯子一口就喝干了,也不知道烫。见她放下杯子对着脑门狠狠拍了两下,笑着说了声谢谢,依然像个孩子,很快埋头做功课去了。孔让叹了口气,喜忧参半,是有的。

十个小时的飞行,窗外只有夜色,舱里一片平静。

“累了就睡会儿再翻,还来得及。”阖上笔记本电脑,看着身旁的女人依然奋笔疾书,亢奋异常。翻好的稿子乱乱堆在身上,不知何时冬衣也脱了,开身小毛衣的袖子高高卷着,露出一段白皙小臂,手腕处悬了个粉色招财猫,随着运笔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