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耶路撒冷的四季(47)+番外

下午那辆黑色的吉普静静停在学校外的街角,坐在驾驶座上,有时抽一支烟,有时看着手里的文件,今天只是安静的等待,目光没有离开校园,希望看她一蹦一跳出来。

早餐时宣布要外出办事,本来该Itzhak陪她回去的,可忙完公事还是赶来了。

最近出门时手里常常抱着很多书,走一路看一路,在公车上也不浪费时间。问过她说是教语言的书,为了和Bluma建立更深的关系,一直在努力学习。她本就聪明,不用心功课也还好,交了几个女性朋友,过着普通的大学生活。因为普通,Bluma接触的频率不断提高。

从校门里出来了,带了副白框的太阳镜特别显眼,同色的运动帽衫,裤线上的粉色和书包搭配,干净清爽。发卷已经长到肩膀,随着步伐起伏的小波浪,发卡别在额上,样子看起来只是初入校门,脸颊上的笑容显得稚嫩。

夏天的耶路撒冷一天比一天热,她常常一个人步行。Itzhak在远处等,她摆摆手示意自己回家,看着Itzhak上车离开。好的天气,她宁可散步,虽然走得急些。

平时路过街角的咖啡外卖会停下,之后手里多一杯冷饮。吸管总是拿两根,插在杯子里,也不着急喝,捧一路。

国会大楼前稍稍驻足,时间还充裕,就看看巡逻的帅气女兵,飘逸的大卫星旗悬在空中,她站在旗下仰着小脸,充满敬畏。

学校边的书店每周去一次,买两本或是偶尔翻翻,去书店多半因为他有事忙,赶不来。那样等他会自然些,掩盖心里的急切。

既定的线路,已经太熟悉,走多少步都能算出来。在那个路口慢下来,等着绿灯亮起来,和行人站在斑马线一边。不着急过去,看着干道上匆匆而过的车辆,仔细端详。

终于,黑色的吉普从身边开过,随着人流,像是过一条平凡的街道,却以最快速度拐进路边僻静的小巷。

那条小巷不很长,绿色植物蔓延到巷尾,衬着当地的米色大理石,建筑都是古朴风格有些像老城,不少犹太家庭在阳台上摆常青的绿萝,让掩映在巷子尽头的犹太会堂充满生机。

没有祈祷活动巷子很安静,能听见越发快的脚步,常常忍不住跑,虽然记得他给的教训,但是迈进小巷的一刻,心思已经无法收敛。

转过巷位,站在会堂大门前,古老的警钟生了铜锈,敲钟人习惯到门口徘徊,一两个信徒常年在那儿祈祷,她却只顾着寻找。黑色的吉普停在门边,普通泊车的样子,可再走近几步,车门会自动打开。

按捺不住总是奔过去,快乐得像风里飞旋的小蝴蝶。手里的冷饮晃来晃去会洒出来,顾不上,跳进车里扑到等待好久的怀抱中。

车门落锁前,他的手臂已经收拢,亲吻过鬓角,落在唇上。

第一句总是问“今天好吗?”

闻到淡淡烟味,躺在他肩上点点头。手里的杯子被接过去,微甜从他嘴里喂过来。他喜欢拿铁,她喜欢摩卡,如今随性的搭配都已经习惯了。杯子和两根吸管被忽略在车窗边,谈论一天生活的时候,总是赖在他身上不动。

手脚并用,揽紧他的脖子,甚至爬到驾驶座上不放开。一天里只有十几分钟或者更短,这么亲昵的在一起,之后就是匆匆的告别,回到人前保持距离。他会计算时间,可她不听,只会耍赖。

今天她不知道他会来,向着书店的方向,二十分钟后空着手出来,东张西望过马路,书包甩到肩上,按照老路线前进。

果然,车不在会堂对面,听着希伯来语吟诵的诗篇,真想走过去问问敲钟人。他说过也许太忙来不及,可是不甘心,靠在栅栏边期望能有意外出现。

等累了,欠着脚去够栅栏里的一盆冬珊瑚,这花的名字很别致,也叫耶路撒冷樱桃,植株上鲜亮的白色小花惹人怜爱,听说秋冬会结出橙黄色的浆果,像玛瑙珠。

想着那么可爱的果实,怎么会有毒?指尖想摸摸嫩绿的叶片,身子突然被抱离地面,太阳镜歪到一边,耳边是压低的声音。

“又想闯祸了吧!”

57

“咩……乜……”

来不及争辩,手腕已被牢牢抓住。身子大幅回转,被带进怀里。

“叶子有毒,不能碰!”

说教的声音好大,几乎是在耳边爆开的!

撇撇嘴,想从太阳镜后偷看他的脸,动作太突然,用扛的就把整个人放到肩上,惩罚的箍紧了腰身。发卷挡到眼睛,卡子勾到外套纽扣,忍不住疼哎哎叫参赞。

停下来,发现头别扭的歪在怀里,脸皱成一团。眼角很快就红了,手抓着前襟,咧嘴,真的疼着了。

小心的解开纠缠的头发,手大动作却轻巧,缕开发丝,唇马上贴到额头。白皙细腻,瘀青的痕迹褪尽了。身子自觉往上攀,让他吹,还疼得叹口气。

担心她惹事,不注意的时候常常就跳线,那花是有毒的,连叶子也有。种在会堂四周,总有御防的意思。越是美丽的花朵果实,越可能包藏祸心,她不懂,只知道漂亮。走到拐角看她探身伸手,腕间小铃铛响了,心里跟着一惊。

也不知道还能怎么管束,在一起的时光本就有限,不忍心说她。日子单调,她需要自我调剂,可老实没几天就惹事。

整天蹦蹦跳跳,上周从三四个台阶上往下跳没站住,额头磕在椅子上,吓坏了一楼吃饭的客人,自己也揪心,看她顶着伤痕晃晃悠悠好多天。骨折这刚好几天啊?!

再抱起来,贴着小发卷,往车的方向走,时间不多了,还要赶到郊外见朝纲。想着她不听话,更用力圈紧。

明知道腰上大手的意思,尽量忽视,他总不会当众打她屁股吧,虽然常常挺严厉,但是没有真的惩罚过,最多像上周摔倒,被亲到缺氧窒息。那么罚她是不怕的,罚多少次也不长记性。

还在惋惜小白花从手边溜走,随着他的步子往会堂方向张望。不觉感慨,“那花多好看啊……名字也好听,冬珊瑚,耶路撒冷樱桃……文竹也有毒的,但是碰一下没关系……我家就有好多盆……”

一摇一摆的,被他抱到哪也不担心,每天就这么会儿时间能抱着,怎么也抱不够。半天没理她了,抬头才发现额角青筋隐隐跳动,生气了,立马住嘴!

回到车里,看她系好安全带,马上启动。一路飚飞往城外开。不高兴的时候,他常常不说话,担心又不好总表达的太明显。人前摆着冷漠已经习惯,每每看她出状况就捏拳头。

不听话啊!九岁的代沟,有时候觉得是在和一个孩子游戏,可她又会格外认真,每每拥抱不轻易撒手,怕他走掉一样。

握着方向盘,想着开会之后的决定。

让朝纲接手确实最容易避嫌,更重要,大哥一再嘱咐隐忍的重要。等轮休回国,想怎样都可以,但现在情况特殊,不能任他们儿女情长。

有些舍不得,发现她好久不说话。车开出市中心越发快,早去早回,也许能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抓着扶手的关节分明,能看到指甲掐出的痕迹,脸都绷着,眼睛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