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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的四季(24)+番外

“咝,非非不疼,非非不疼!咝……”

“怎么回事!”

一吼,瞧着屁股的人不动了,僵在那里。

他当然清楚怎么回事,本想训她,走过去看她不抬头,更来气了。好好给的功课不做,她在这竟敢沸反盈天!不过下楼十几分钟,她就造反了。扫了眼桌上的文件,显然也被动过了。

拉起耷拉的胳膊,张口就要批。早晨刚刚写了两份检查,看来还不够,就不能对她手软,不能有一点恻隐之心!拽了拽,她还呆呆坐着,蹲下去看她的脸,猛然间自己也是一愣。

明显迷迷糊糊的搞不清状况,好像是吓着了,也许只是懵了。终于抬起脸,眼睛黑亮的盯着他发直,看了好一会儿,手扫到地上的小说,赶紧缩回来,又垂下了头。

话没出口,就见血珠从额角白皙的皮肤上冒出来,突兀如洪水猛兽,沿着面颊滑了下来,细长的血痕,破坏了脸上原本可爱的神情,心里一紧。

也不觉得疼,就觉得挨骂是跑不了了,砸了他的全家福,肯定惨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又想起了方舟是女的,再看他发黑的脸色,比早晨训斥时还凶,心沉到海底,这下要遣返回国了。

一天三进宫!

这么担忧着,觉得脸上热热的,伸手想摸摸怎么了,被他抓了个正着。

有那么生气吗?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手上过电,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竟然,脸颊边也被大手碰来碰去的,之后高高托起,就着灯光直勾勾的看她。

参赞要惩罚随员了,停在下巴上的手指真用力!想叫又没脸叫,不敢正眼看他,闭上眼睛显得太矫情,索性盯着他的喉结发起怔,再不敢往上移半分。

孔融不让梨,孔融不让梨,这世上早没有那样的好人,眼前的孔融要打人骂人了!

安静的这几秒,混乱在其次,他营造的低气压超级恐怖,大气也不敢出。

“不许动!”低沉的命令,遂然被放开,他转身出去了,和来一样的突然。

长长呼口气,看了眼门的方向,是不是找家伙去了?低头想赶紧把书捡起来,长了二十四年,从没这么丢过脸。又又害死人了,干吗箱子弄得这么沉!再看那些放电的封皮,自己对自己无奈了。

推开散架的镜框,先把那张合影拾起来,碎玻璃差点扎到手。拍掉上面的残渣,吹了吹,没受什么破损。幸福的四口之家恢复如初,该死的小孔融还在照片里瞪人。

那就是传说里的哥哥吗?很帅!和爸爸妈妈站在一起,里约热内卢的基督圣像作背景,真圆满。当然,他的眼神非常不好,对着镜头挑衅一样。有些孩子,从小就看出忤逆,他就是,和死荀墨一个德行!

书藏那么高干吗,就他孔融个子高,害她摔。还有……

咦?淡蓝的天幕上,怎么慢慢晕开了个小血点儿?

伸手一抹,一手都是红,自己吓了一跳。把哪个零件摔坏了?怎么流血了!是不是破相了!

赶紧撑着桌沿站起来,把照片放回桌上。可脑袋里的小鼓敲得更响了,抱着头甩了甩,疼呀!终于觉得疼了,而且特别疼!活动活动,手脚都还完好,就是头疼得厉害。

妈呀!和尚在脑袋里念经了,敲锣打鼓的!

皱着眉头,看着散了一地的小说,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桌上的希语阿语文件都在摇摆,灯光重影了,孔融的全家福都成光圈了,怎么越来越亮?

不好!脚下发软,必须扶着桌子站稳,下一刻又被抓住了。歹命啊,那么用力,疼死人了!在他胸口拍拍,硬硬的,眼睛眯开一条缝,就见识什么叫“怒”了。

脸色冷峻,眉头皱着,棱角再分明都绷得死紧,一副要扁人的架势。不行!她正疼呢,现在不能挨骂,不能体罚,就算处理,也要等她状态恢复了再定夺。

拿着药箱进门,就看见她抹了一脸血撑在桌子边打晃,本来不大的伤口,被她这么一祸害,看起来格外吓人。半张小脸都是杂乱的血手印。就剩下漆黑的眸子,四处乱转。

自知闯祸了有些胆怯,不敢抬头看他。可手还不老实,在他胸上拍了好几下,才抓住不放。

“不许动!”

逮住还在乱晃的身子,可她不听话,又故意往后退。这回可真的生气了,放下药箱,抱起来直接把人按倒在旁边的沙发上。

抓住不老实的手压着,逼近到耳边,让她气得呼吸都是乱的。

“给我再动一下试试!”

疼得哼唧了一小声,感觉大势已去,为时已晚,人便躺到了沙发上,刚要翻身,劈头盖脸的狮吼就响了。

“你再动!”

本来胆子就不大,他一回来就耸了。老老实实的躺回去,规规矩矩绷直了身子。

没声音了。过一会儿,眼前有黑影,下意识举起手挡,他敢打人!告诉大使去!小铃铛响个不停,盖在脸上的手还是被拉开了,一股冰凉随后贴住了额头。

啊……真舒服!

满意的都想叹气,偷偷从眼缝里往外看,只有胳膊的阴影,不知道在眼前忙什么。那股冰凉,游走在脸上,很轻柔小心。

还是木头人那般躺着,可身上慢慢放松下来。心里有点小怯喜,孔融,给她疗伤呢!

29

第二天顶着个大肿包下楼,秦牧正站在楼梯口,好像等了很久似的,手里抓着馕,边嚼边笑:“呵,哪来的蚊子啊!”

他身后站着雅丽,也转过头笑。应该说,饭桌上所有人都在看她,都笑。估计受伤的原因早已昭告天下了。

闷头吃早饭,他在对面坐着什么也不说,饭后交待了事情就走了。逃回房间,一头扎在文章里,午饭都没下楼吃,把该写的检查给磨蹭完了。

想起来就可恨,昨晚他在额头贴创可贴用了好大力气,弄得她特疼。之后把她扶起来,以为会是安慰,结果还是训了一大顿。

从组织纪律到工作态度、方式方法,足足听了半个小时,差点睡着。挨完了骂,他还不放过,俯身胳膊一揽,扛麻包一样把她弄上了三楼。要挣扎又不敢,只能挂在肩上看着楼梯一格格消失。

被放到床上,被子闷头盖过来,躲在里面推测他下一步要干吗,结果,什么也没干。

“赶紧睡觉,头不舒服一定告诉我。”

语气平和了些,半天不说话。从被子里探出头,才发现房门已经阖上,留了盏小灯。

忍着还在发胀的额头躺回去,怎么也睡不着。参赞代表一国形象,温文有礼,他怎么这样啊!说凶吧,也有文质彬彬的时候,说慈善吧,训人的时候又比谁都严厉。

咬着被角,悔恨至极。那箱该死的小说,以后再不看了!

发着毒誓睡着的,顶着肿包醒过来,在镜前还上了淡妆,依然没盖过去。趴在新写好的检查上,叹了口气。

坏就坏在这个“非”字啊,刚来几天,就挂彩了!以后怎么办!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