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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咖啡半分茶(61)

“你别管了,安心养你的病。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你睡吧,我就坐在这儿,有事你叫我。”

“真的不用,我自己能行,我……”

“我说了,你别管!”

显然,舒即使再拒绝多少次,子修也根本没打算接受,他悠然坐在门口的位子上,之后也不说话,就是对着面前的画册。舒在床上干巴巴地做了好一阵子,还想拒绝,偶尔偷偷用余光瞄他,发现他果然是在看书,而且很专心,慢慢的,子律以前说过的戒备之类的话被抛在脑后,不安的感觉也完全退去了。她躺回床上,背对着子修望着窗外,盯着床头上开了包装的蜂蜜罐,有好一会儿都模模糊糊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许待一会儿他就走了,舒一直跟自己这么说,过不了多久真的又睡了。

午饭时,护士拔了点滴,舒朦朦胧胧醒过来,正见到子修从护士手里接过小餐盘放在面前的桌上,把她吃的几样简单流食按顺序摆好,又倒了一杯温水。伸手想扶她,又在床边收回了手,索性走回座位上拿起书,只是这次自修没有看书,反而很专注的盯着舒看了很久。餐盘里都是西方的病号饭,基本不符合她的胃口,看着她拿勺子半天不碰一下的样子,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走过去从舒手里把勺子拿开,从碗里盛了口尝了尝,子修不禁皱眉,索性把整盘东西端开。“最近你就吃这个?怪不得养不好!你没跟我哥说?”

见她不回答,子修索性回身穿外衣,“想吃什么告诉我,医院不远有家中餐厅,我这就给你买去。”

他转身的动作流畅简单,还是她见过两次的子修,可他回眸爽朗的笑容里,舒却突然看到了离开很多年的另一个人,同样的亲切,同样的体贴,甚至,同样会注意到她小小的需要。

舒愣了好一会儿,还不能适应和子修这样相处,他已经走过来揉揉她的额头,像是怜爱的安抚受伤的小宠物,又对她笑了笑,咧开的嘴角边,舒发现一个她以前没注意过的小酒窝,很小很浅,却是另一个人也有的。

“发什么呆呢?吃什么?我这就去买!”

心情被这样的笑容感染,舒嗫嚅着说了“粥”,又迟疑了一下,补充道“我想……白米……什么都不加的……白粥……”

“还有吗?”他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却见她一连摇头,也不再多问。

“知道了,你等着。”爽快的应下来,出门前子修从椅子上把刚刚看的画册拿起来递给舒,“给你看看这个解闷,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就推门离开了病房。

午后的阳光已经找到屋里,正打在床上,舒翻开手里的画册,一页页的翻看着。。心情异常的平静,曾经因子修出现的惶恐慢慢消退了。

她没想到接触起来是这么的容易,友善,甚至连子律都没察觉到的喜好,他也注意到了。回想以往子修说过的做过的,竟然没有一样不好。安抚自己慢慢变成让自己不要不要疑神疑鬼,反正他待一会儿就会走,并不会久留。身体容不得她胡思乱想,安静下来心事也沉淀下来,也因为粥的缘故,竟然有了些胃口和期待。靠在床边等着自修回来,偶尔还会有一点不踏实,不过舒很快就认真看起手里的画册,那是一本叶枫的画册,快看完时,她才发现……

熟普洱(中)————隐瞒

粥买回来了,怕舒生分不自在,子修放下东西只嘱咐她趁热吃,很快就离开了病房。

站在走廊尽头,子修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没有点,不动声色的望着窗外。几天来,子律也曾很多次站在同样的地方出神,当时他在想什么子修说不准。可每次望着子律的背影,子修都会不甘心,一心只想弄明白在父亲眼中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子律,甚至连亲生妹妹子爱也会更亲近子律一些。

父亲去世以后,家就不成家的样子,子爱也常年在国外求学。为了母亲当初说的话,子修不顾一切努力了,最终也得到了叶枫,可所谓的快感,竟然丝毫没有。

子律总还是永远走在他前面,马首是瞻一样在社区站稳了脚跟,在艺术圈子里的名气越来越大,甚至用父亲留给他的那部分钱买下了公社的地皮。同样都是雕版画,子律的画在画廊拍卖商那里总排到前几名,换自己的,却依然处在不红不紫的尴尬境地。

没有冠上名家之后的光环,没有笼罩在子律的阴影下,求生,比子修最初想象的难很多。。当初选择出国发展,可短短两年,又不得不回来。飞机着陆的时候,心里最高傲的自负被挫伤了。

国外的两年,太艰辛,付出了太多代价,甚至和叶枫的感情也只维系了一年时间。子修经历了很久的低糜期,而那时,叶枫已经独自回国,选择去了南方发展。

设定好的剧本,总没有按照预期发生,虽然和叶枫依然做了朋友,在国外孤单的日子里也互相依靠扶持过,但子修很清楚她并不爱自己。在他身上,不过在寻找子律给不了她的东西,甚至更多时候,叶枫也只是在寻找子律的影子。

叶枫没有爱过自己,子修非常确定,也因为感觉出这一层,那段感情他也很难全部投入。抢到了哥哥的未婚妻,得到了本该属于子律的东西,没有得到应有的满足,原本以为会涨满心胸的成就感,在初到国外的艰辛面前很快荡然无存。

叶枫依然是叶枫,有才华,有傲骨,会作画,会在画室里卖命到很晚,会凭想象画很多子律的铅笔素描,会决口不承认还想着他。她面容上强悍而果敢的微笑掩盖了心里的脆弱,后来,就把那种伪装出来的笑容编成变本加厉的独立坚强。

如果当初没有介入,也许叶枫早和子律结婚有了结果。把烟从嘴边拿开,转身靠在窗棂上,子修望着走廊深处紧闭的病房。

舒和叶枫不一样,她简单的甚至在第一次很难引起别人注意,但是她又有种很难说清的柔软强韧,远远超过叶枫的独自坚强,每次见到舒在子律身边,隐隐的总察觉出他们之间千丝万缕的牵扯,表面上是子律把她捆绑在身边,可子修明白,真正被束缚的,其实正是子律自己。

在屠岸谷那次出手,子律绝口不问叶枫,有关过去的恩怨他一句没有提,只是一再的警告他不许碰她。她到底对子律有多重要,是子修最近一直在考虑的事情。另一方面,他也在发掘,这样简单的一个女人,却远比他当初想象的能困住人,尤其是一个男人。

越是被保护得好,他反而越好奇,那到底的到她会是什么感觉。叶枫一惊渐渐远离了子律生活,如果得到舒,也许对他会是又一次胜利,一次名副其实的胜利。毕竟,子律也有心,也会动心,也会疼。

叶枫时,那阵不足为道的阵痛已经渐渐被遗忘了,而这次,子修准备要子律好好疼一把。

回病房的时候舒已经躺回去休息了,粥放在床头边,几乎没怎么动过,画册也合起来放在一旁。她安静起来的时候,任谁也打不破,子修又回到门边坐着,审视着床上微微隆起的背影,摩挲着下颚上刮不净的胡子,思量着后面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