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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61)+番外

碧城正跪在榻前给九辰敷冰,见到景衡到来,立刻起身迎上去,急的语无伦次:“太医令,殿下他烧得好像更厉害了!奴才……您……您快看看罢!”

景衡近前一看,九辰果然已经烧得唇角干裂、满面虚汗,额头的温度,烫如火炭。

景衡沉声问:“昨日,殿下用药了么?”

碧城连连点头:“剩下的汤药,都喂殿下喝了。外用的药,也上过了。”

景衡叹了声,正欲诊脉,才注意到九辰整条右臂都高高肿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一边问,一边捉起九辰的右臂。

碧城摇头,他并不敢擅自探究主子的事。

昏迷中,九辰依旧痛得浑身抽搐。清醒的一瞬,他迅速抽回右臂,冷汗淋漓的死盯着景衡,声音嘶哑:“你做什么?”

景衡挑起眉毛,略有不满:“为医者,讲究望闻问切。方才,臣正在进行最后一步。”

九辰从另一侧伸出左手:“是子沂失礼,劳烦景师傅了。”

景衡却并不诊脉,依旧盯着九辰右臂看了片刻,忽然振衣而起,道:“讳疾忌医,殿下的病,老臣看不了。”说完,他便提起药箱,转身走人。

碧城大惊,在殿门口拦住景衡,跪倒在他跟前,苦求道:“太医令,您不能走!”

景衡面上已有愠色:“病者不能坦诚相待,纵是神仙,也束手无策。殿下的病,他自己都不急,你不过一个小奴,乱急什么?”

然后,他竟真的拂袖而去。碧城只能心急火燎的爬起来,奔回殿内。

九辰已经撑着左臂起身,正费力的穿着黑袍。碧城又是一惊,慌乱之下,目中已经带了哀求:“殿下,您不能动,会出事的!”

九辰却做了噤声的手势,声音满是疲累:“不要吵了。去侧殿,把我的披风拿来。”

碧城阻拦无力,又不敢违命,只能去取披风。

九辰穿好披风,试着走了两步,根本使不上力,只能对碧城道:“有劳你扶我一把,去清华殿,多谢。”

“殿下折煞奴才了。王上说,以后,奴才就是殿下的人了。”

听了碧城的话,九辰皱眉:“我府里不缺人。”

碧城身子一僵,立刻扑通跪倒,拿额头重重磕着地板:“都是奴才侍候不周,请殿下重重责罚!”

九辰不满:“你这是做什么?”

碧城又连磕了好几下,才抬起头,双目微湿,神色哀戚:“只有犯了大错的奴才,才会被主子遣回。奴才不想被乱棍打死,求殿下一定不要赶奴才走。殿下若是生气,只管打骂奴才,奴才一定会改。”

九辰忽然冷冷挑起嘴角:“他是不是还让你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他”?

碧城心思细腻,转瞬明白过来,直吓得面色惨白,哆嗦着伏跪在地,连声道:“奴才不敢!”

九辰却不再看他:“走吧,外面还有我一个朋友。”

碧城如蒙大赦,又磕了两个头,才从地上爬起来。

然而,碧城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小殿下口中的“朋友”,会是一只十分凶猛兼威猛的苍鹰。

当阿蒙扑腾着双翅,一头扑进九辰怀里,亲昵的蹭着九辰下巴时,碧城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清华殿,晏婴携了王旨,还未走出殿门,便忽然有内侍在殿外高声奏禀:“楚世子西陵韶华求见王上。”

殿内,又是一阵骚乱,连抚额沉思的巫王都抬眼望向了殿外。

初晨的空气中尚且漂浮着一层清寒。淡青的天色中,西陵韶华高冠博带,足登阮屐,身着兰衣玄裳,佩辛夷、辟芷,不急不缓的步入殿中。他宽大的袖口边上,绣着精致的连枝女萝与薜荔,正是巫山神女树象征。

此时,风使明染的情绪忽然激愤起来。他指着西陵韶华,咬牙切齿:“无耻楚贼,你竟还有脸面对巫国王上!”

西陵韶华压根不看他,只对着龙座轻施一礼:“王上明鉴,韶华正有要事相奏。”

“准奏。”巫王淡淡道。

西陵韶华这才转首去看明染,表情沉痛:“风使大人,求婚之事,本是公平竞争。韶华与贵国止云世子皆是出于仰慕之心,才不远千里,赴巫国求娶含山公主。求胜之心,人皆有之,韶华可以理解。可……大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挟持公主,栽赃韶华!堂堂一国使臣,竟拿出如此卑鄙手段,韶华忍不住为大人感到羞耻!”

语罢,他忽然提高声音,愈加沉痛的道:“王上,韶华启奏,风使挟持含山公主,捏造证据,恶意诋毁楚使,伤害我楚人尊严,请王上为韶华做主,为含山公主做主。”

明染怒道:“西陵韶华,你血口喷人!铁证如山,将公主绑上浮屠岭的,明明是你们楚人!你还想抵赖!”

西陵韶华似是极为惊讶:“那敢问大人,此刻,含山公主为何会在风使驿馆之中?”

“一派胡言!”

“韶华已将消息传给戍卫营的狄申将军,现在,公主应该已经安然无恙了。”

“什么?!你――!”

明染气结,忽然发现,竟无言以对。

形势突然逆转,巫国群臣已经听得有些糊涂,如果含山公主真的被困在风使驿馆,那所谓的“公主手书”,也极有可能是公主在遭人胁迫下写出来的。可关键问题在于,公主明明已经获救,为何会再次落入贼人之手?且巫王缘何并未下令寻找。

巫国的司刑官意识到这一点,立即追问:“敢问风使大人,含山公主理应在王宫养伤,为何会在您的驿馆之中?”

事到如今,已无退路。想起巫后嘱咐,明染再顾不得许多,咬牙道:“说起来。在下也是受人之托,才敢私自收留公主。”

司刑官目色微亮,紧紧逼问:“何人?”

明染挑眉:“大人有所不知,那夜,在浮屠岭上,救下含山公主的,可是你们巫国的世――”

“是孤的意思。”巫王忽然开口,打断了明染。

这一次,不仅巫国群臣,连明染都愣在了原地。唯有西陵韶华的面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巫王浑若无觉,徐徐道:“那夜,王后听闻公主受伤的消息,立刻派了身边的女官去接应,才将公主带到了风使处。”

然后,他眸沉如水,盯着明染:“风使要解释的,可是此事?”

自上殿便舌如莲花的明染第一次磕磕巴巴的应道:“没……没错。”

巫王叹道:“因为此事,让世子起了误会,是孤的不是。”

这话,却是对着西陵韶华说的。

西陵韶华散然笑着,忙道:“公主无恙便好,是韶华太过紧张了。”然后,他郑重道:“只是,韶华对公主,只有仰慕之情,并不曾做过挟持之事。公主留在风使驿馆,虽是王上之意,但公主手书,也因此失了公正性。请王上明鉴。”

明染哼道:“你的意思,是我诱导公主写出此书么?”

西陵韶华低声笑道:“大人不必激动。其实,你我在这里相互指责,并无意义。因为,我们所提供的证据,均无公正性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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