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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38)+番外

九辰暗施内力活动了一下双膝,扶案缓缓起身,依旧拾起那卷书册,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走,何必麻烦他们。”

晏婴总算松了口气,他抹了把冷汗,悄然回到寝阁,正要命内侍灭灯,却突地发现巫王依旧坐在床榻之上,立时吓得打了个激灵。

极力平复了一番心绪,晏婴才小心翼翼的回禀道:“老奴请王上安歇。”

巫王瞥着他,两道刀刻般的剑眉拧得极深:“方才,是世子在咳?”

晏婴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

巫王嫌恶的收回目光,道:“去让世子过来。”

晏婴哆嗦着道:“殿下……殿下去沉思殿了。”说罢,他连连叩首:“王上明鉴,这都是老奴的主意,老奴该死!”

巫王心头添了几分烦躁:“他到底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晏婴已无法再遮遮掩掩,只能尽力圆场道:“殿下可能受了些凉,嗓子不舒服,方才扰了王上。所以,殿下的意思是,他今夜先去沉思殿,等明儿天亮了再过来,让王上好好休息。”

出乎晏婴意料,巫王并没有发怒,只是沉默的听完,便躺了回去。

晏婴缓了缓,才手足俱冷得从地上爬了起来,吩咐内侍灭灯。

到了后半夜,外面却是毫无预兆的起了大风。

风声飒飒,穿林扫叶,伴随着滚滚闷雷,噼噼啪啪便是一阵急雨。

云妃车舆被困在半途,只能由侍婢珊瑚扶着到一旁的殿檐下躲雨。

珊瑚忙替云妃解下淋湿的披风,道:“这雨怎么跟急惊风似的,说来就来,幸好娘娘提前回来了,否则,定要被困在山道上了。”

云妃望着漫天大雨,笑道:“佛祖有灵,普降甘霖于众生,是大慈悲。”

珊瑚不解道:“娘娘明明只是去礼佛而已,怎么,倒像也沾了佛气似的。”

云妃笑而不语,缓缓闭目,双掌合十,于这雨夜中默默祈祷。

珊瑚愈加看不明白,便只在一旁静静看着。

过了会儿,云妃睁开双眸,带了丝疑惑,问珊瑚:“你听,是不是有声音?”

珊瑚竖起耳朵听了听,摇头道:“除了雨声,还有什么声音,娘娘定是听错了。”

云妃摇首,道:“不,是咳嗽声,有人生病了。”

珊瑚有些摸不着头脑,云妃却已经循声往里面走去。

“沉思殿……”云妃望着殿上匾额,奇道:“不是已经无人住了么?”

珊瑚跟了过来,道:“兴许,最近又住了人。”

云妃听着耳畔萦绕不去的低咳声,行了几步,便要去推殿门。

珊瑚大惊,忙挡在前面,道:“娘娘,这可是世子殿下住过的地方,您进去不合适。况且,若给王后知道了,又该惹出大麻烦了。”

云妃神色有些焦急,道:“你听这声音,明明是个孩子,如果不进去看看,我于心不安。”

说完,她便越过珊瑚,迅速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哎!娘娘!”珊瑚又惊又急,却也不敢大声喊叫,忙急急追了进去。

殿内一片漆黑,云妃命珊瑚取出火折掌了灯,扫视一圈,终于看清躺在窗边榻上的少年。

珊瑚近前一看,立刻吓得退了几步,结结巴巴道:“好像是……是世子殿下。”

云妃此刻反倒镇定下来,她举起殿内唯一的一盏灯,命珊瑚关了门窗,然后轻步偎到榻前,细细打量着九辰面色,柳眉颦起,道:“怎么会病成这样?”

珊瑚心神不定的守着殿门,不住提醒道:“娘娘,这宫中谁不知道,只要是世子殿下的事情,除了王上王后,谁都不能随便插手。世子殿下病了,自然有人操心,娘娘何必来趟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浑水,给自己惹祸上身!”

云妃伸手,抚了抚九辰额头,然后摸着他脉搏,道:“殿下烧得太厉害,必须马上退热,否则,会出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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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含山公主

珊瑚透过殿门缝隙听着雨打石阶之声,始终忐忑难安。

云妃将烛台放到窗边,道:“别杵着了,过来帮我。”

珊瑚急得上前,道:“娘娘,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呆在这里,一来于礼不合,二来容易落人话柄,奴婢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云妃不作理会,只是笑道:“去里面烧些热水。”

珊瑚赌气不动。

云妃奇道:“你今日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珊瑚撅起嘴巴,道:“奴婢是替娘娘不值。王后平日里是怎么对待娘娘的,奴婢可是瞧得一清二楚。子彦公子被关在西苑这么多年,终年不见天日,王上可关心过?王后可关心过?说到底,这宫中就无人怜惜过公子和娘娘!既然王上只拿世子殿下当心头肉,如今,世子殿下出了事,自然该找王上和王后,凭什么让娘娘在这里劳心劳力?娘娘就是太善良,才会总吃亏受欺负。”

云妃听完,眸中丝毫未起波澜,道:“我所行之事,不为求善,但求问心无愧。若刻意求善,那边不能称作善了。更何况,世上的事,何曾有过定论,你将这宫中恩怨划得界限分明,便是大错特错。”

珊瑚不甘道:“娘娘总是这副菩萨心肠,奴婢就算磨破嘴皮子也是不管用的。以后,奴婢就不费这些口舌了。”

云妃理了理被雨水打湿的云鬓,没有说话。

珊瑚打着火折,捂住口鼻往殿里面转了一圈,非但没能找到烧水的东西,还沾了满身的灰尘,只能悻悻回禀云妃:“这殿里没有水,也没有炉灶,都很久没有打扫了。”

云妃默了默,便吩咐她:“你立刻去杏林馆取些退烧药,然后拿去膳房煎好,尽快送过来。”

珊瑚心中虽是千百个不愿意,可也知道不能违背命令,正要抬脚离开,忽听暗夜里一个尖细的声音道:“不能去。”

这声音起得实在是突兀至极,云妃与珊瑚俱是一惊。

殿门被缓缓推开,晏婴提着盏灯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两个青衣内侍,一个抱着床被子,另一个则端着一壶热茶。

云妃忙起身,上前笑道:“原是晏公,近来可大安?”

晏婴躬身施了一礼,眯眼笑道:“奴才好得很。天色已晚,娘娘怎么滞留此处?”

云妃轻叹道:“妾今日去南山祈福,回来的晚了,正遇上这大雨,便在殿外避避。方才,珊瑚在殿外听见了咳声,妾放心不下,才斗胆进殿查看情况。谁曾想,殿下竟病成这样。”

晏婴提灯探了探九辰情况,道:“这里交给奴才便可,奴才立刻让人准备避雨的车驾,送娘娘回宫歇息。”

云妃扫过那两个青衣内侍手中之物,道:“晏公准备用这两样东西给殿下治病么?”

晏婴笑意不改,道:“请娘娘宽心,殿下的病,老奴自有分寸。”

云妃脚步一顿,盈盈欠身:“妾自小读过一些医书,大道不敢妄言,医理却是明白几分。殿下恶寒侵体,高热难退,如果不用药,后果不堪设想。事关殿下安危,妾断然不敢危言耸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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