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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348)+番外

他身后,一排排护灵军将士,亦向北无声跪落。

巫国昌平十五年,初春,南方诸国遇水患,尽成泽国,巫军伐楚不利,被困汉水,风、淮埋伏兵于上游,欲一举歼之。巫军垂败之际,汉水忽生异,白浪断江,九州公主芳魂显于上,以神女之威,化薜荔止干戈,巫国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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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九辰的眼睛终于重见光明。

幽兰告诉他,那日,一切平静之后,被截断的江面上,缓缓走出一个周身披着黑袍的女子,把一双鲜活的眼睛交给了离恨天。

那女子只留下一句:这是公主最后的心愿。便复消失在江水深处。

离恨天看到那双眼睛时,竟如一个孩子般,大哭起来。

他称那女子为“泷歌”

“她曾是九州公主手下最出色的杀手。”幽兰解释道。

讲完这些,幽兰望着对面的少年,满是眷恋不舍,道:“我须回趟风国。”

薛衡连吃了两次败仗,在风国威名大损,风王又突然病重,巫紫曦母子只怕要趁机下手,她需得回去帮助阿弟赢回这一局,让他为王之路上再无障碍,才能放心离开。

九辰自然明白其中关节,想也不想,道:“我陪你一道去。”

幽兰笑着摇头,道:“你刚换了眼睛,正需休养,万不可功亏一篑,辜负了离侠和九州公主。”

见九辰脸色略沉,她轻笑道:“殿下若真想帮我,其实,只消写封信而已。”

九辰默了默,果然提起纸笔,速写了一封简明扼要的短信,装入竹筒,封了漆后,又在筒上写了四字“阿剑亲启。”

刚搁下笔,一股少女独有的幽香之气,袭入鼻尖。幽兰已从后面紧紧抱住他,脸紧贴在他单薄却有力的背脊上,道:“最多两年,等我回来……我们再也不分开。”

九辰紧握住她的手,许久,嘴角一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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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兰离开后,九辰除了闷在帐中看书,便是到汉水边独坐。有时,一坐就是一整日。

他眼睛还在恢复之中,并不能长时间的盯着书,每天看看日出日落,倒成了消遣的好办法。

伐楚数月,垂文殿中的奏简已堆积成了小山。

又在汉水驻扎月余,巫王不得不拔营回沧溟。

两月来,除了对着幽兰,九辰没有对其余的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包括他和离恨天。

巫王心事重重,愁眉不展,到了拔营的前一日,竟是生生病倒了。

入夜,子彦依旧准时来侍奉巫王服用汤药,待碗中药尽,他没有同往常般告退,跪在榻前,平静问:“父王可知,殿下为何化名九辰?”

巫王不料他突发此语,一时倒怔住了。

子彦抬起头,缓缓道:“日月星辰,春秋代序。没有星,焉会有辰?”

巫王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如白纸般惨白。

子彦笑道:“殿下最难解开的心结,就是阿星。”

说完,眼眶却是彻底红了。

次日一早,大军开始拔营。巫王又去帐中探望九辰,没有找到人,心中一动,径自往汉水寻去。

到时,正值日出时分。

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而出,那少年通身都融在耀目的金色之中,让人无端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巫王陡然忆起那日渐渐消失在这片绚烂之中的红色身影,心中大恸,脱口唤道:“辰儿!”

那少年背脊僵了片刻,大约是巫王从未这样唤过他的名字。

半晌,才转过头,沉默的望着巫王。

过去的十八载岁月,在眼前飞掠而过。

脑中浮现的,一时是东苑大营中,那个提着把笨重的青铜剑、跌跌撞撞朝他走来的少年,一时是鲥鱼宴上,那个躲在角落里默默吃完宴,便拉着其余王族子弟一起抢彩头的张扬少年,一时又是辗转在刑杖下、冷汗淋漓的直视着他的倔强少年。一转眼,却又变作了站在威虎军大营中,对着一副沙盘指点江山、双眸灼亮的少年。

而他脑中始终挥之不去的画面,竟是那个清晨,在威虎军的大营中,他说“孤让你死士营的主帅。前提是——平安归来。”,那少年双眸中乍然腾起的亮色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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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后,巫王托南隽从沧溟捎来礼物。

那是一根磨制极精巧的骨笛,以冰丝穿着,与死士令很相似,只是,笛身没有繁复的图腾与花纹,只在尾部刻着“平安”二字。

九辰不解。

随笛而来的,还有一封巫王亲笔书信。

信中别无赘语,只写着一行字:幸得阿星骸骨,制为骨笛,佑吾儿平安。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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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番外1:昨夜星辰昨夜风

这一年, 沧溟城的冬天来得格外早。

才刚到十月末, 天空便扯絮一般飘起了鹅毛大雪。

“下雪了!下雪了!佛祖显灵了!”

由于年中一场大旱,许多地方的农田都颗粒无收, 这瑞雪一下,无疑是来年丰收的好兆头。百姓们面上沉积了数月的晦气与丧气一扫而光, 纷纷奔走相呼, 在门上、窗上、树上等一切可挂东西的地方系上祈福的红绸条。

最后, 向东南而拜,叩谢已斋戒七日, 在南山寺祈福的巫王。

明明是难熬的严寒天,空气中却处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息, 硬把寒气都压了下去。

而喜气最浓最热烈之处,无疑就是巍峨宏阔、人人敬畏的巫王宫了。

巫国以黑色为尊, 巫王巫后又尚简,连带着整座巫王宫的装饰风格也是沉闷闷的,威严有余, 生气不足。一入夜里,整座王宫更是如一头盘踞在高处的凶兽般,俯瞰着沧溟城。

今夜的巫王宫,却破天荒的热闹而喜庆,从宫门到后山东苑大营,数千盏明灯依次点燃, 点缀在各个角落,连成极壮观的一片, 远远望去,仿若天悬星河。

宫人们穿着司衣局新发的御冬棉袍,在积雪的宫道上和飞舞的雪花中来回穿梭,冻得红扑扑的脸上,俱是喜气洋洋。

其中最扎眼的,就是新上任的内廷大总管晏婴了。

只见他穿着一身簇新的大红织锦棉袍,布料是上好的蜀锦,边上滚着金丝,配上那张笑容可掬的白皙面皮,端的是紫气罩顶、贵气环绕。若非手中握着柄拂尘、声音明显尖细,走到大街上,只怕会被人误认为是个慈眉善目的贵族老爷。

“慢着点,慢着点,这些鲥鱼可是王上命人用毡子密封着,从江南运过来的,足足累死了十几匹马,比你们都金贵。”

五名年轻力壮的小内侍,正抬着口大缸走过来,里面养着还能活蹦乱跳的鲥鱼,因走得急,地面又滑,其中一个小内侍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整个大缸都跟着歪了歪。

晏婴眼疾手快的顶住,才避免缸碎鱼飞,对着那小内侍就是一顿数落。

他声音并不算严厉,那小内侍却吓得浑身发抖,跪在一旁便磕头求饶:“奴才知错!晏总管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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