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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257)+番外

北营大帐外,一名黑衣少年背负羽箭,独立雨中,正静静观望远处连绵灯火。数声清唳鸣啸划过暗黑的夜幕,一只灰色苍鹰盘旋而下,落在那个少年的臂上,扑了扑双翅雨水,而后亲昵的蹭了蹭少年的下颚。

黑衣少年抚着苍鹰淋湿的羽翼,伸手取下苍鹰腿上绑的竹管,轻声道:“阿蒙,这一次,又带回了什么好消息?”

苍鹰仰首骄鸣,似是邀功,少年轻声一笑,便回身入帐,取出竹管内的竹片迅速扫了一遍,而后投入帐内火盆烧掉。

一阵乱马嘶鸣,便听守夜的将士慌忙喊道:“少将军,您不能进去!您等等……真的不能进去!”,嘈乱之中,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已然冲入主帐,毫不客气的在主位上坐下。

黑衣少年臂上苍鹰振翅而起,冲到前面,狠狠啄了占领了主人地盘的闯入者几口,方才骄傲的飞回主人臂上。被啄了双臂的少年痛得呲牙咧嘴,狠狠瞪了那倨傲的苍鹰几眼,不满道:“阿蒙,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当初救你的人明明是我!阿辰究竟用什么收买了你,真不讲义气!”

后面跟来的几个小兵一脸为难的望着这位不速之客,更一脸为难的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他们的小将军――九辰,东阳侯麾下惊才绝艳之名不亚于季小将军的黑云骑主帅。

黑衣少年连惊讶之色都懒得露出,挥手示意守夜士兵退下,抱臂看着来人,慢悠悠道:“季少将军真是好雅兴,雨骤风疾,天黑路滑,山道艰险,少将军夜闯在下营帐,莫非,是黑云骑哪里不小心得罪了您?”

季剑急得一跺脚:“阿辰,你就别绕弯子了!我且问你,有没有接到王旨和爷爷的密令?”

九辰点头,笑吟吟道:“看少将军的样子,必然是接到了。”

季剑星目含怒,一拳砸到案上:“都这时候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若不是杜叔叔他们拦着,我定会一剑砍了那不长眼的东西!”

“此刻,老侯爷心中煎熬,只怕苦过你百倍千倍。”

季剑听了这话就来气:“我们苦战大半年,眼看便可夺下壁亭,一举占据整个乌岭,王上偏偏来了一道如此无理糊涂的密旨,实在欺人太甚!爷爷也是糊涂,如此形势之下,便应上书直言,铺陈利弊,而不是用这么一道不明不白的密令就让我们回去!”

九辰抱臂靠在帐口,道:“这道密旨来得突然,必有内情,老侯爷恐怕也是察觉到这一点,才密令烈云骑与黑云骑撤回乌岭。更何况,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侯爷向来耿直赤诚,听从王命当是臣子本分。”

他忽然一回头,黑眸异常明亮:“不过,我依稀记得,兵家更常用的一句话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阿剑,你怎么看?”

他前半段说得一本正经,话锋转得太过突然,季剑一时没反应过来,待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才既惊又喜的从椅子上跳起来:“臭小子,我就知道,你一定跟我想的一样,刚刚竟还敢跟我装糊涂!”

说完,季剑顿觉长长松了口气,浑身也似有了使不完力气,当即精神奕奕的将手搭在九辰肩上,咬牙切齿道:“我就说嘛,上次风国那个女人使计烧了我们粮草大营,烈云、黑云两骑从未那般狼狈,这口气,你怎么可能咽得下?”

九辰安静的望着漫天雨幕,道:“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以后之事,恕不奉陪。”

季剑一撇嘴,这才恢复平日冷静神色,道:“风国表面示弱,不温不火,却一直在暗中备战。风国的幽云骑一旦建成,再想突破剑北,便是难上加难。为今之计,只有趁其势弱,彻底击溃,才能永绝后患。乌岭进可攻,退可守,日后对抗风国,此地要先记上一大功。”

九辰勾起嘴角,笑道:“这方是少将军应想之事。王上虽然有意缓战,维持风、巫两国太平,可盯着风国这块骨头的,还有楚国。如果放弃良机,让楚王坐观虎斗,渔翁得利,九州之西半壁河山,就要全部被纳入楚境,以楚人豺狼之性,巫国必将面临灭顶之灾。”

季剑拍掌,道:“阿辰,你说的与我想的一样。三月间,我们刚刚夺下乌岭东谷时,便在谷内发现了楚人徽记,咱们在剑北呆了这么多年,这两年与风国交战,尤其险恶,我早就怀疑,咱们的对手,不止风幽兰一个。”

说到这里,季剑忽得眉峰蹙起,敲了敲自己脑袋道:“坏了,是我太莽撞,不该得罪了那斥候,万一他回去向爷爷告状,爷爷察觉出异样,再派人过来可怎么办?”

九辰嘴角轻扬,道:“说到此事,我倒忘了告诉你,方才,那斥候离开时,我一时糊涂,不小心在他所骑的马上动了些手脚。壁亭到乌岭虽说路程不远,可途中并无歇脚换马之处,等到斥候归营复命之时,咱们只怕已经拿下壁亭了。”

季剑哈哈一笑,道:“这才是我的好阿辰!今夜这场大雨,来的不早不晚,正是时候。刚刚前方传回准确消息,壁亭四湖之水,已经暴涨。我倒要看看,这一次,风幽兰如何与天公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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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第 153 章

章台宫,殷红的血,溅满长阶。宫人们尖叫不断,四散奔跑,惊惧至极的望着那个携剑闯入的青衣男子。

离恨天青袖一振,砰得关上殿门,将宫人们隔绝在外,掌间三尺青锋,已抵在巫后后颈。

巫后手一颤,隔着铜镜,望着身后长身玉立的青衣人,玉容惨白,牙关直打颤:“你、你想干什么?”

离恨天死死剜着巫后,眸底怒火焚烧,说话时,连牙关也恨得咯咯直响:“当年,是你故意把孩子掉了包?!”

“啪”得一声,巫后如遭雷击,手中玉梳陡然坠落在地。这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这情形实在来得太过突然,巫后遍体生寒,惊惧的睁大瞳孔,双肩剧烈的颤抖起来。

她的神色与反应,已证明了一切。离恨天怒吼一声,发疯一般揪起巫后衣角,将她甩到石柱上,一道剑气刺过去,巫后哇得吐出一口血,癫狂的笑道:“杀了我,你拿什么去解那孽种体内的刺心草之毒?!”

离恨天身体一僵,剑气陡然凝在刃上,直接掐住巫后玉颈,将她抵在石柱上,目光剧烈颤动着:“你是说,刺心草还有解药?”

巫后面部涨红,被他钳制的呼吸困难,依旧恶狠狠的笑道:“这世上……有□□……自然就有解药……”

离恨天手上猛一用力,急切问:“解药在哪里?”他陡然意识到什么,面色唰的惨白,如从水里爬出的厉鬼:“是你、给他下的毒?!”

被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毒,这么多年,那个桀骜而孤独的少年,究竟背负了多少仇恨与隐忍。离恨天双手剧烈的颤抖起来,只恨不得将眼前这个毒妇一点点捏碎。

巫后双手无力的抓着离恨天手臂,第一次感觉到了死神的靠近,徒自挣扎道:“松、松手……我……带你……拿……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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