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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215)+番外

巫王握紧她略有冰冷的双手,嗓音温沉而有力:“你放心,这次,就算你不罚,孤也不会轻饶他。不听管教,野性难驯,孤早就看不惯他这性子了。你肯费心管教,再好不过,但万勿因为这孽障伤了身体。”

巫后面上满是感激之色,肃然欠身道:“谢王上成全,臣妾一定不负王上厚望。臣妾,也要替子沂谢谢王上。”

出了垂文殿,巫后便吩咐身边的一名内侍:“你去告诉禁室的人,现在是暑热之际,夜里多添些玄冰,好让世子专心思过。”

隐梅一路碎步,急急奔过来,在阶下拦住巫后:“王后如何能确定,此事一定与殿下有关?”

巫后双眸薄凉的看着她,语气尖刻:“阿梅,有些事,不光要用眼睛看,还有用脑子!你记住,本宫管教世子,乃职责所在,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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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御案之上,果然搁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枣泥茶,闻起来十分香甜。

巫王端起来抿了一口,视线不经意间,却落到了御案的角上。

那里,除了几份散落的朱简外,还搁着把古朴的长剑。剑柄上,镂刻着精致的星月纹,剑鞘上,七星排列成斗状,浑如天成,仿佛是从天上挖下来的。

这把剑,巫王的印象很深。

十月初一,他在南山寺遇刺时,一群神秘刀客从天而降,赶在戍卫营和暗血阁之前救了他性命。那个替他挡了致命一刀的人,手里握的,就是这把长剑。

晏婴侍立在案旁,见巫王目光定在那把剑上,晦暗不明,连忙眼疾手快的把剑拿开,高声训斥一名青衣内侍:“这样的凶器,怎么能摆在御案上,还不快拿走!”

青衣内侍瑟缩的应了声,便准备捧着剑离开。

巫王忽然沉眉:“站住!”

那小内侍惊慌的转过身,茫然的看着巫王。

晏婴躬身告罪:“王上息怒。都是奴才没管教好,他们才犯下这种糊涂错,奴才回去后一定狠狠的惩戒。”

小内侍也吓得跪倒在地,生怕主君一个不高兴,要了自己的小命。

气氛凝滞半晌,巫王却只道了句:“把剑拿过来。”

听不出是喜是怒。

晏婴使了个眼色,那小内侍会意,立刻滚爬着,把剑高举过头顶,奉到巫王面前。

巫王伸手取了剑,反复抚摸着剑柄上的星月纹,心绪翻涌,这才想起来问:“这剑是何处得来的?”

晏婴偷偷瞧了瞧巫王脸色,才犹豫着道:“这是……殿下的剑,方才不小心落在了殿里……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竟给搁到了御案上。”

巫王神色一僵,心绪越发错乱。

这绝不可能,如果是世子,为何当日他还能受下那一百脊杖,连半句都没提起此事。

他仔细回忆着当日的情景,那少年受杖之时,脸色确实有些异样的惨白,刚挨了十几杖,冷汗已滴流满地、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巫王突然不敢深想下去,盯着那把剑怔愣片刻,忽得扶案站了起来:“孤去看看世子。”

晏婴愣了一愣,忙躬身应是,去前面引路。

垂文殿毕竟是巫王的寝殿,晏婴就是有三颗脑袋,也不敢随意做主,因而,只敢让人把九辰抬进了偏殿里。

偏殿是平日朝臣们等候巫王召见时,休息喝茶的地方,因而只设着一张硬榻和一条毯子。

巫王大步流星的走进去,等看清躺在榻上少年的模样,诸般情绪都被震惊盖住了。

九辰瑟瑟发抖的把自己裹在毯子里,乌发尚滴流着冰水,双唇如同糊了层纸浆似的,干裂出好多道细小的口子,一张脸更是比纸还要惨白几分。

他整个身体都滚烫的吓人,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胡话。巫王凑过去听了几句,登时脸色大变,喉头发干。

那个已经陷入昏迷的少年,只反复呓语着一句话:“父王饶命,儿臣真的没有设计陷害子玉王兄。”

他的气息很弱,声音极小极轻,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睡过去,停止发抖。殿里的内侍听到这些话,都忍不住恻然起来。

晏婴喉中酸涩,小声的问道:“王上,可需老奴派人把殿下送回府中医治?殿下病得确实厉害,拖下去只怕不好。”

这一切当真会是巧合么?那把剑,突然出现在御案上,紧接着,他被带到了这里,起了恻隐之心。

这时,榻上的少年,忽然裹着毯子翻了个身,像受伤的小兽一般,背对着众人缩了起来。

一个内侍睁大眼睛,恐惧的指着榻上,颤声道:“血!有血!”

众人定睛一看,硬榻淡青色的长垫上,果然晕着长长一道血迹,恰好和背脊的长度吻合。

巫王只觉眼睛被狠狠烫了下,胸口也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喘不过气。

“王上?”晏婴试探着唤了一声。

不料,巫王竟眼睛泛红的盯着他,如暴怒的狮子,低吼道:“让景衡立刻过来!”

景衡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时,九辰已被移到了垂文殿宽大且松软的龙榻上。

一道恐怖的刀伤,贯穿整个脊背,开裂的地方,已经被冰水泡得肿胀发白,不断溢出血色和淡黄色的脓水。伤口里翻卷出的皮肉已混着血,和黑袍紧紧糅在一起,辨不出原来模样。

景衡拿着细刀,一点点剜掉伤口里的腐肉,重新上药,重新包扎,等结束时,额上累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巫王守在一旁,见景衡终于停手,忙问:“情况如何?”

景衡神色凝重的叹道:“除了外伤,还有件更凶险的事。”

“殿□□内的刺心草,又发作了,而且,蔓延到了五脏其余经脉之中。若再无解毒之法,只怕凶多吉少。”

“刺心草?”

巫王始料未及,这才想起来,这两年九辰待在军中,也无人再跟他提起这事,他险些忘了,九辰被种下刺心草之事。

一股莫名的心绪,在胸中涌起,这时,景衡忽然讶然道:“奇怪,这是什么东西?”

巫王目光一扫,见景衡正捉着九辰的左臂,反复盯着上面一个血红色的类似于胎记的斑点看。

那是――!

这种只有死士营的死士身上才有的特殊标记,景衡不识得,巫王如何能不识得。

他脸色唰的惨白,震惊至极的盯着还处在昏迷中的少年,忽然明白过来,九辰为何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让死士营十二营俯首听令。

这夜,巫王在御案后,坐了整整一夜,没有如往常般到湘妃宫里歇息。寝殿内,本应昏迷着的九辰,却缓缓睁开眼睛,一双黑眸,空洞木然的望着殿顶,嘴角,缓缓挑起一抹苍白冰冷的笑。

景衡没有回杏林馆,守在侧殿,亲自指点内侍煎煮退热的药汤,每隔一个时辰,便要给九辰灌上一碗。到了第二日清晨,九辰虽然没退烧,身体却没有那么滚烫了。

早朝之上,巫王正式宣布由文时侯巫子玉主审南府谋逆一案。百官本以为这差事会落到子彦头上,猛一听到这消息,都惊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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