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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206)+番外

季剑冷着脸,不答话,一双星目,却忍不住落在殿中那白衣少年身上。

御案后,巫王面色发寒,目沉如水,毫无意外之色,道:“孤准奏。”

子彦站起来,扫视一圈,最终把目光落在夜照使团这边。他抬起双手,击掌三声,十多道血衣人影从天而降,眨眼间,手中寒刃,已横在十余位夜照商人颈上。

巫国百官,再难保持镇定,夜照王子舒靖醉意顿消,陡然清醒过来,隐有怒色:“子彦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子莫急。”子彦垂眸轻笑了声,吩咐道:“将他们衣袖卷起来。”

血衣卫闻言,嘶的一声,直接撕开那些商人的衣袖,露出他们手臂上的青狐标记。

舒靖大吃一惊,便听那白衣少年哼道:“这些西梁余孽,险些陷王子和整个夜照使团于不义之地,王子还要回护他们吗?”

舒靖登时变色。

子彦又一击掌,十余名商人同时被一剑割喉,拖出殿外。

九辰回宫时,夜照公主果然已经在殿前堆起来一个漂亮的小狮子,栩栩如生。

公主高兴的拉起九辰的手,让他从不同的角度观赏自己堆出的小雪狮,跳着道:“明天,我给你堆三米高的大狮子,把他们都吓跑。”

九辰机械的跟着她走,木然的盯着那只狮子,沉默不语。

公主见身边的少年比离开时还沉默,好像变得更不开心了,歪着脑袋问:“你的朋友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九辰没有回答,忽然冲她笑了笑,低哑的声音,比落雪还轻:“我们回殿里去吧。”

公主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殿中,又恢复了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公子子彦铲除祸乱、立下大功,不仅巫王赞赏有加,百官更是见风使舵,争先恐后的挤到子彦案前,一杯又一杯的朝他敬酒。

子彦固执的只肯抿一口,一圈下来,也不过将将喝了一杯淡酒。御案后,巫王满目欣慰,巫后也始终维持着端庄笑意,连接受几位朝廷命妇敬酒时,都笑得十分舒展。

东阳侯见这情景,心中颇不是滋味,南央不在,他连个一吐心绪的人都没有,便烦闷的喝起酒来。

桓冲举杯离席,见季礼只顾闷头喝酒,笑了笑,问:“东阳侯不打算去敬子彦公子一杯么?”

季礼又灌了口酒,叹道:“朝中英才济济,我这个病弱的老朽,就不去碍眼了。”

桓冲也没再多说什么,便端着酒杯朝子彦那边走了。和季礼同席的史岳见状,岂肯落后,也连忙倒满一杯酒,紧追了过去。因为走得太急,他快要溢出杯沿的一杯酒,洒得到处都是。

夜照公主拉着九辰的手回到殿里时,也没几个人注意到,只有御案后的巫王,朝两人身上扫了一眼。

朝臣都涌去了子彦那边,空出了大片的座位。九辰随便拣了一个坐下,便捞起酒壶,灌满酒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起来。

公主偷偷闻了闻酒壶里的东西,端起来晃了晃,也偷偷的喝了一口。她立刻被辣的吐了吐舌头,吐完舔了舔嘴巴,又偷偷喝了一口。

“殿下一个人喝酒多无趣,不如咱们拼个酒,一醉方休。”

舒靖一屁股在旁边坐下,轻车熟路的从自家妹妹手里夺过酒壶,给自己倒满一杯,灌进喉间。

九辰也没抬头看他,只伸出酒杯表示了下,便一饮而尽。

舒靖哈哈大笑一声,也跟着一饮而尽。

这场盛宴,一直到夜半时分,才彻底结束。百官醉醺醺的,相互搀扶着出宫而去,夜照公主已伏案睡了过去,口中轻轻咕哝着什么。

舒靖王子一一同巫王巫后及众人作别,便用厚厚的大裘裹住夜照公主,回长林苑去了。东阳侯府那边,长公主也早早命人安排了车驾,在宫门外等着季礼和季剑出来。

偌大的重华殿,瞬间空空荡荡,只剩下满地杯盘狼藉。

到了后半夜,雪,渐渐小了起来。风雪肆虐了整整两日,兰台积满白雪,异常空明。

一个黑袍少年,抱着壶烈酒,醉醺醺的躺在水池边上,一口又一口,不知疲倦的灌着。细小的雪粒,落在他明亮的黑眸里,融化成水,再不见踪迹。

一双银白色的锦靴,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最终在水池边停下。

子彦白衣胜雪,负袖而立,眸光晃了晃,叹道:“你,可恨我?”

九辰猛地灌了一大口酒,黑眸中,隐隐有水色流淌,可仔细一看,却又似无底黑洞般,空无一物。

子彦仰首望着漫天飞雪,唇边溢出丝苦涩笑意,眸中,是死灰般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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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两人就这样一个躺着,一个站着,在兰台待了整整一夜。

东方泛起白色时,子彦终于收回视线,眉眼柔和的看向水池边的黑袍少年。

由于池底引了温泉水,水面并未结冰,但九辰几乎已经被雪埋住,只露了截手臂在外面,那只僵硬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酒壶。

子彦叹了声,伸手一拽,拿掉那只酒壶,晃了晃,里面已经空了。

积雪下面的身体,似乎颤了颤,然后又没了动静。

子彦收走那只酒壶,道:“烈酒伤身,以后最好少喝点。”

说完,他便轻轻转身,准备离去。

露在外面的那只胳膊,终于动了动。九辰扫掉面上的积雪,入目处,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任何光亮。

他轻轻挑起嘴角,对着看不见星辰的天空,哑声道:“我不恨你。”

子彦背影一僵。

九辰眼神空洞洞的望着天空:“比起巫子玉,我更希望,你能成为他最中意的那个孩子。”

子彦心中酸楚,喉头渐渐发紧:“为什么?”

九辰吸了口气,轻笑一声:“以前,我为了达到目的,哪怕是一把剑、一匹马,曾费尽心思、使出无数计策,虽有成功的时候,但更多时候,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让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费。而巫子玉,就可以仅凭口舌,讨到各种恩惠。我心里都明白,巫子玉凭借的,不过是他的宠爱。可他的宠爱,不是我努力就能得到的。我希望,兄长可以得到它,那样,在这座宫城里能活得轻松许多。”

“这世间,弱肉强食,是最合理不过的规则。每一个人,都有权力去追求安稳富足、不受欺侮的生活,包括兄长。我庇护不了阿隽和他的族人,只证明我的力量还不够强大!就算不是你,他日还会有其他更强的人欺侮到我的头上!”

子彦自嘲般笑了,喉间溢满苦涩:“你,当真不会嫉妒么?”

“嫉妒?”

九辰咀嚼着这个词,黯淡的黑眸,瞬间冷了下来:“他于我而言,是君,不是父。阿星死后,每每看到他和文时候和乐相处,明明和以前一样,我竟再无丝毫嫉妒。我知道,我终于放下了,只有放下,我才能变得更强大。”

“我要感谢兄长,给了我十年骄傲的资本,让我骄傲的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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