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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162)+番外

“只要父王现在能返回兵器谷,日后,父王的心意,便是儿臣的心意。”

子彦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般,颤抖着抬起泛红的双眸,语调沉而坚定。

“儿臣只有一个请求,将来,无论发生何事,都请留子沂一命。”

巫王深深闭目,将那一闪而逝的痛色与决绝,掩入眸底。

这时,一袭金衣的王使,从暗夜中闪身而出,见这情形,忙疾步行至子彦身侧,微微垂首,恭敬禀道:“阁主说的不错,世子殿下的伤,的确刻不容缓。请王上先去兵器谷,属下会协助阁主,稳住文时侯伤势。”

“你怎么也――!”

巫王声音忽然哑住,他默然凝视着对面的两人,许久,把目光定格在子彦面上:“记得,注意分寸。”

“王使的心意,孤,定也不会辜负。”

他负袖转身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并未看那个正恭谨的盯着地面的金衣男子,只余一声若有若无轻叹,飘入夜空。

只是,当巫王返回兵器谷,再次推开那扇破旧的铁门时,却是真真切切的愣住了。

兵器库里,被击倒的兵器架后,各色兵器依旧散落在地,地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色,只是,再无半点人影了。

威虎军驻地之外,青岚正背着九辰,在山岭间急速穿梭。

一泓青色剑光,自暗夜闪出,离恨天负袖挡住他们去路,微带薄怒:“他伤在脏腑,最怕颠簸,你添什么乱?”

青岚红着眼,低吼道:“这世上,人人都有求生的权利,凭什么他就要在那儿等死?!”

“你如此冲动行事,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那也比等死强!”

离恨天被激怒,袖间剑光暴涨,强按着火气道:“把人放下,有多远滚多远!”

青岚宛如一只遭受围攻的猎豹,警惕的退了两步,目露狠色:“从来没有人,敢从护灵军手里抢东西。纵使你是西楚第一剑客,也不例外!”

语罢,他咬住垂在肩头的一缕黑发,腾出来一只手,拔出腰间石斧,作出要拼命的架势。

他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青衣男子,怒火喷薄的眼睛倏然陷入痴怔。

离恨天抬头,双目在沉沉夜空间逡巡着,一股久违的酸涩,从心底深处,溢满肺腑,令他几欲落泪。

当年,云都未灭,茂竹犹在,汉水周围还长着茂盛的竹林和大片大片的萱草。那个初入云都、便盗走了他君子剑的红衣少女,独立于汉水之泮,白纱遮面,唯露一双明眸,也是如此不可一世的说:“从来没有人,敢从护灵军手里抢东西。”

十几载已过,浮云苍狗,他早已回不到从前,她亦再也没有睁开过、那双明眸。

青岚终于察觉出异样,他正欲寻隙逃走,离恨天却陡然回神,袖间剑光散尽,瞬间身影已闪至他眼前。

“你来带路,我背着他。”

这令他捉摸不透的青衣男子如是道。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便把气息微弱的九辰夺过去、负在了背上。

“哦。”许是被此人气势所折服,青岚鬼使神差没有反抗,又偷偷瞄了几眼离恨天,才肯去前面带路。

离恨天功力深厚,翻山越岭间,纵使背了一个人,亦如履平地,青岚没有了负担,速度亦快的惊人。

大约一刻之后,他们在这苍茫群山间、一个不起眼的山洞口停了下来。

离恨天已然感受到,一股浑厚霸道的内息,将整座山洞都包裹的严严实实,他打量了几眼,看似随意的问:“这是何处?”

青岚紧抿着嘴,没有回答,反而轻车熟路的去点亮了洞口的一盏油灯。

离恨天注意到,点灯时,青岚的整个身体,都是紧绷的,手指,甚至微微颤抖着。难以想象,这山洞里,究竟住了何等人物,竟让这鲁莽小子如此忌惮。

片刻后,黑黢黢的洞口,从里面折射出一道光线,似是在指引方向。三人沿着这抹微光,在洞里穿行,每遇小洞或岔口,光就会分散成很多道,供人选择,青岚不费吹灰之力,就破解掉了这层层小阵法,想来对此地是相当熟悉。

这一线光亮,最终汇聚于一盏悬于石壁的油灯上。

油灯旁边,是一间密室。隔着微开的两道石门,隐约可见,一黑袍老者,正背对着他们,坐在密室中央。

听到动静,老者转动着身下的轮椅,转过身,笑道:“离侠,许久不见。”

离恨天似隐隐猜测到一般,并无太多惊讶,如常般展袖为礼:“见过主公。”

老者含笑受下这一礼,精光四射的双目,先扫了眼青岚,最终落在那个奄奄一息的黑衣少年身上。

自从来到密室,青岚便跟老鼠见到猫似的,身体绷直、双手垂于身前,大气不敢出的站在一旁。感受到那道凌厉目光扫过自己,他吓得噗通跪到地上,有些难以启齿的道:“孙……孙儿无用,没有完成您交代的任务,请爷爷降罪!”

孙儿?

离恨天不由多看了青岚一眼,难道,是那个孩子……若真是如此,他口中的「任务」,又是什么?西陵衍突然出现在此地,难道,也与这个「任务」有关?

老者哼了声,似也懒得与他计较,只道:“此间事毕,自有护灵军的军法治你,再不济,还有你王叔的家法。”

青岚暗暗撇了撇嘴,露出委屈之色。

黑袍下,老者眼睛一眯,复看向离恨天:“你来这里,是打算让我救你背上的小子?”

离恨天目光坦荡:“不错。”

向来不可一世的楚王西陵衍,此刻却笑了,问:“我记得,你对巫启恨之入骨,为何要救仇人之子?”

离恨天叹道:“他还小,本性不坏。”

“本性?”西陵衍念着这两个字,眉峰一竖,哼道:“老夫竟不知,离侠还会读心术!”

对于这些冷嘲热讽,离恨天并不在意,反而淡然一笑:“我已收他为徒,无论他以前本性如何,今后,本性就是我说了算。我、必须对他的生死负责。”

“你――竟然收他为徒了!”西陵衍颇感意外,愣了愣,忽然大笑起来。

笑罢,他用手抚摸着废掉的双腿,道:“老夫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我帮离侠救徒,离侠要如何报答?”

离恨天道:“想必主公心中,已有答案。”

西陵衍极是赞赏的颔首,道:“听说,巫启已经安排好了督造官,去制造破云弩。想办法,把草图和延氏后人带回楚国。”

“我女儿耗费心血创造的东西,岂容他人染指?”

说最后一句时,他霸气凌人的语调间,染满沧桑与不甘。连枯木般的双腿,都因主人激烈的情绪而微微颤抖起来。

谁都没有注意到,离恨天背上――那个黑衣少年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次日,九辰醒来,果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石室里面。石室内只亮着一盏油灯,离恨天早已没有踪迹,只有那个曾在浮屠岭上给他设圈套、行踪诡谲的黑袍老者,正坐在灯下,双目如隼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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