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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146)+番外

案前,巫王负手而立,整张脸都隐在暗处,根本看不到表情,唯独一双拳头,又紧攥了起来。

九辰也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突然爬了起来,直扑到子彦身后,捉起地上的剑鞘,黑眸异常警惕的盯着那金衣男子,道:“要审……就审我……不要打他……”

巫王听到动静,缓缓转身,看向浑身染血的两个少年,神色异常复杂。

九辰立刻又有些警惕的看向巫王。

这时,帐外忽然传来了血凤的声音:“王上,延陵招了。紫衫龙木,在距此百里,百兽山下的黑沼泽里。”

巫王听到消息,紧蹙的眉峰,微微一展,旋即又神色凝重起来。

王使似是读出来他心思,叹道:“黑沼泽是至凶至险之地,毒雾弥漫,吞没过无数野兽和过路人的尸骨,贸然擅闯,必是死路一条。只怕,要费心挑选一个擅察地形又有实战经验的人过去。”

巫王听罢,微微颔首。

片刻后,他恢复了冷静神色,道:“先处置完这逆子再说罢。欺君之罪、儿戏军法,就算不打死,也要去掉他半条命。”

“是。”

王使恭敬应下,复扬起手中玄冰鞭,落鞭的一刻,却有些为难的望着护在子彦身后的黑甲少年。

子彦转首,微带责怪的看着身后的少年,轻声道:“父王面前,不要胡闹。”

九辰倔强的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更用力的攥住了剑鞘。

巫王骤然冷笑一声:“你若真想救他,就告诉孤,刚才还有哪个问题说了假话。既然最后一个回答是假的,其他的回答,孤也不能全信。“

九辰复抿起嘴角,道:“儿臣没说假话。最后一个回答,也是真话。”

“冥顽不灵!”

巫王脸一沉,抬掌道:“拉开他,继续行鞭!”

九辰用力挣开王使的挟制,忽然黑眸灼灼的看向一身青色龙衮的巫王,高声道:“只要父王能饶过兄长,儿臣愿意去黑沼泽替父王寻找紫衫龙木。”

巫王没料到他说出这么一句,震惊之外,蓦地陷入深思。

当日夜里,王使留在王帐同巫王议事,九辰和子彦皆睡在了王使帐中,到了后半夜,九辰就毫无预兆的起了高烧,一直烧得全身滚烫。

子彦替他清洗伤口时,才发现,除了后背被挑破的鞭伤,九辰的胸前也在不断的往外涌出大量血色。伤口裂开,不至于此,惊疑之下,他揭开那层黑色里衣,几乎是遽然变色。

那道「微微开裂的剑伤」已如一块死皮般,被血冲开,挂在肩上。心口处,原本的剑伤,已溃烂的辨不出形状,正中间,一个三指宽的血洞,正往外冒着黑血和浓水。

九辰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低咳了几声,轻道:“本来,剑伤可以盖住那个血洞的,谁知,那恶贼竟在箫上涂了尸粉,血洞越来越大,我才不得已让阿隽带来了懂易容术的人,暂时遮住伤口。”

说完,他轻扬起嘴角:“若是龙首老大再来一拳,我只怕就瞒不过去了。”

见子彦冲静的眸间,满是急色,九辰不以为意的笑道:“没事的,这些天,我一直在用内力逼出尸毒,血洞,已经不再蔓延了。”

子彦猛地一拳砸到床板上,盯着床上的少年,怒不可遏的吼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病成这样,还逞能去什么黑沼泽!”

他遇事向来冲静如水,如此不顾形象的大声宣泄斥责,还是头一次,连带着气血,也从肺腑间涌到了脸上。

九辰心底却生出一股融融暖意。

他盯着子彦怒气冲冲的脸,打量许久,忽然认真道:“哥,如果我不在了,你会难过吗?”

子彦蓦地一怔,旋即笑道:“真是烧糊涂了。”

九辰笑了笑,透过被风吹起的帐门,捕捉着天边星星,找了许久,才把视线定格在最亮的那一颗上面,轻道:“哥,如果这次,我回不来,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欺负了。日后,遇到难事,你可以找阿隽。”

子彦淡如青墨的眸底,倏然晕出一滩水色。

九辰却已望着帐顶,把双臂往脑袋下一垫,嘴角微扬,悠悠叹道:“不过,以我的本事,这种事发生的几率,实在太小了。”

子彦喉间,溢满苦涩,许久,他才略略平复了情绪,道:“不许再胡说了。”

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前提是,他不能自乱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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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前路漫漫

被玄冰鞭所伤,的确是件麻烦事。

子彦枯坐灯下,只觉丝丝冰寒,如附骨疽虫般,钻进伤口,不断咬噬着每一寸血肉,直侵入骨缝里,然后慢慢扩散到整个身体。

寒气侵扰下,淤血凝结在伤口之中,无法流出,他俊秀苍白的面上,也仿佛覆了层霜雪般,隐隐泛出些晶莹透明的颜色。

缓过神,他把视线重新落到床榻昏暗处,那个呼吸极浅的少年身上,眸底隐有忧色。

玄冰鞭凝结出的寒气,几乎压制住了他一半的内力,耗了半宿,他险些催出内伤,也只成功替九辰逼出一小部分尸毒。

看来,要解决此事,必须另想办法了。

此时距天亮尚有一段时间,子彦抬手,指间寒光一闪,灭掉帐内烛火。

下一刻,他已重新披上斗篷,消失在夜色之中。

对于子彦的突然到来,巫王并没有表现出意外,只沉怒未消的道:“孤倒不知,堂堂暗血阁阁主,竟要受属下挟制!”

子彦知道巫王是在气他没有处理好和龙首四卫的关系,以至于出了今日闹剧,便伏身而跪,深深一叩首,愧疚道:“是儿臣无能,给父王添堵了。”

“日后,若再让孤看到这等君不君臣不臣之事,你这阁主,也不必做了。”

巫王哼了声,侧颜冷若冰霜。

“是。”

子彦缓缓跪好,露出乖觉神色,垂目不敢再说话。

巫王见他隐在斗篷里的半张脸,掌印宛然,尚是青肿的,一时间,气也消了大半,缓颜问:“伤口可有找军医处理过?”

子彦摇头,道:“等天一亮,儿臣就去。”

“不必了。”

巫王忽然叹了声,起身,拿起案上的白瓷瓶,然后负袖走到子彦身后,微有无奈道:“把上衣都褪掉罢。”

子彦却没有动。

巫王拧眉:“还在跟孤置气?”

子彦忽得重重一叩首:“黑沼泽之事,儿臣请父王三思!”

“此事,孤与王使已有主意,无需再议。”似是早料到他今夜来此处的目的,巫王负手,果决道。

“可子沂有伤在身,若贸然涉险,必然——”

“够了!”

巫王冷冷打断他,咬牙斥道:“因私废公,不分轻重,孤说过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么?!”

子彦惨然一笑:“儿臣不敢忘记父王教诲,只是斩不断,那根骨肉相连的血脉。”

巫王闻言震住,许久,叹道:“为君为父,孤又何尝愿意拿自己的亲生骨肉去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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