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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116)+番外

胸口针扎似的尖锐疼痛,扯回了九辰的思绪。他压低声音,剧烈咳了一阵,忽然有些懊恼,这个节骨眼上,的确不该病倒的。

也许,再搬出保护文时候和东方祜的理由,父王没准真的会同意让他先治好病。也许,明日去试试,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保存自己的实力最重要。最多,就是让父王觉得自己是个软弱无用之徒。

而更重要的是,他可以趁机试探出,碧城,究竟是不是父王派来的。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九辰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次日,天色蒙蒙亮,九辰便起来到后院洗马喂马。

孟梁揉着惺忪睡眼找过去,试了试他额上温度,倒像比昨夜烧得更厉害了,立刻吓得清醒过来。

九辰挥舞着马刷,半截袖子都泡在冷水桶里,孟梁急得刚要劝,便听那少年道:“去把我以前从鲥鱼宴上抢的那些兵器都找出来。”

啥?

孟梁一愣,问:“殿下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九辰扬起嘴角,半正经半玩笑道:“自然是物归原主,讨好一下我那位王兄。”

孟梁听得一头雾水。

九辰拎起刷子,狠狠敲了下他脑袋:“我答应了文时候,去威虎军报道前,要送套兵器给他,今日正好顺路。”

“我又没钱打新的,除了麒麟剑,这府里唯一值钱的兵器,就是那几样了。”

孟梁这些都没听进去,只喜出望外的看着对面少年:“殿下要去垂文殿?”

九辰踢他一脚:“找东西去!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孟梁立刻乐呵呵的应下,连道:“好!好!”

九辰拎着一包袱大大小小的物件,刀弓俱全,入宫后,没急着去垂文殿见巫王,而是绕道先去了文时候巫子玉居住的玉珪殿。

守在殿外的宫人见世子一大早就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大是惊愕,来不及通报,那少年已一阵风似的闪入了殿内。

殿内的内侍、侍婢们亦吓了一跳,九辰做了噤声的手势,正要大步进入里殿,忽听里面传出了说笑之声,当即脚步一僵。

“军中艰苦,晚些,孤传医官过来,给你好好检查一下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这两日,抓紧时间调理好。”

宠溺却不失威严,是巫王的声音。

九辰站在槅扇后面,转眸,恰好能看到巫王正握起一把腰刀,无限感慨的道:“这刀是孤十岁生辰时,先王所赠,乃纯金打造。孤带着它,南征北战,从不离身。今日,孤把它当礼物送给你,权作护身,愿孤的子玉,在威虎军中既英且勇,早日当上大将军。”

巫子玉正兴奋的黏在巫王身边,他接过腰刀,抚着刀鞘上的暗纹,似是问了些什么,巫王立刻耐心的给他讲解了起来。

他们对面,还立着数名手捧托盘的内侍,托盘里,无一例外都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有良弓,有宝刀,有利剑,不一而足。想来,都是供文时候挑选的。

九辰收回视线,暗自撇了撇嘴,笃定这位王兄不再需要任何人送的兵器,便拎着那包袱出殿去了。

这样其乐融融的场合,自己实在不宜打扰。

他在殿外找了块空地,把包袱里的兵器往地上一扔,便靠着廊柱闭目养神,等巫王出来,尽快解决自己的麻烦事。

等了一刻,并不见殿里有动静,反而有司膳房的内侍次第捧了早膳进去。

九辰只能继续默默的等。

又过了半个时辰,巫王终于带着两名贴身内侍,从玉珪殿走了出来。九辰呼了口气,刚要迈步跟过去,一个娇柔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臣妾拜见王上。”

却是吴妃携了宫人过来,请巫王去欣赏她新编的舞蹈。

巫王看起来心情不错,欣然应下,便拥了吴妃朝她所居的蒹葭宫去了。

九辰垂头丧气的拎起包袱,捡了处离蒹葭宫最近的僻静地,继续靠着一棵树闭目养神。

玉珪殿,文时候巫子玉一身崭新紫袍,携着巫王新赠的金刀,悠悠然步出殿外,问左右宫人:“方才,世子殿下来过?”

宫人低首应是。

巫子玉心情大好,眯起眼睛,对天感叹:“他来的可真是时候!连苍天,都如此开眼!”

说时,他狡黠的眸间,流转着异样的光彩。

一个时辰后,蒹葭宫内,依旧丝竹环绕,歌舞声声。

九辰困倦至极,不知不觉间,竟靠着树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已是午后,巫王早就不在蒹葭宫了。

今日当真是倒霉透顶!都是孟梁出的馊主意!

九辰在心里将孟梁剁了千万遍,把装着兵器的包袱顺道扔到了沉思殿内,一咬牙,索性直接到垂文殿去等巫王。

巫王日暮时方归,一眼视见坐在殿外石阶上的少年,微微拧眉:“你不在府里补抄文章,来这里做什么?”

九辰本在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发呆,乍闻此言,腾地起身,垂目跟在巫王身后,道:“儿臣已经补抄完了。”

巫王颜色稍缓,负手问:“入宫究竟为了何事?”

九辰张了张嘴,瞥见巫王冰冷无温的侧脸,话在喉间,忽然有些说不出来。

巫王不耐烦道:“吞吞吐吐,孤何时教过你这样的规矩!”

九辰心一横,暗道此刻自己怎么如此胆小无用,便咬牙默默跪落,盯着地面,尽量理直气壮的道:“儿臣有些——”

他刚开口,外面,忽然慌慌张张奔进来一个内侍,急声禀道:“王上,不好了,湘妃娘娘旧疾发作,快不行了。”

“胡说!”巫王大怒,一脚踢开那内侍,喝道:“怎么回事?什么叫「不行了」?”

那内侍捂着肚子跪起来,眼中泛着泪花:“王上去瞧瞧就知道了。”

“立刻将杏林馆的医官都传到栖霞宫!”

巫王扬声下完命令,抬步便走,走了两步,忽然发现九辰还跪在那儿,便回过身,拧眉问:“你刚才说何事?”

九辰抬起头,不自在的牵了牵嘴角,道:“没什么重要的事。”

巫王未作多想,便疾步离去。

九辰默默站起来,目送那抹青色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忽然有些释然的呼了口气。

看巫王反应,并不知道那截枯枝的存在,也并不知晓鸣冤鼓的内情。难道,碧城背后的势力,另有他人?

得此结果,他再无心理负担,也不必再担心被自己的君父瞧不起,至于病,只要咬咬牙,应该能挺过去的。只是,怎么阻止孟梁撞墙,倒是件棘手的事。

想到这里,九辰无端又有些烦闷,他并不想立刻回府听孟梁的聒噪,便在王宫漫无目的的转悠。

走了许久,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宫人往来穿梭的身影也都不见了。九辰抬头一看,一座荒冷的宫殿矗立在不远处,却是西苑。

七岁那年,他第一次走进这里,误打误撞遇到了素未谋面的兄长,也好像为人生找到了第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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