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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106)+番外

毫无防备间,九辰的手被砸到地上,掌间,立刻肿起一道深红色的血楞子,紫色砂点散布其间,仿佛一碰就要流出血来。

晏婴扭过头,不忍再看。九辰疼得钻心,下意识想要缩回手,刚弯了弯指头,巫后立刻落下更狠的一记。

两道半寸高的肿痕横贯手掌,呈黑紫之色,触目惊心,肿痕上那薄薄一层皮肤几乎是透明的。九辰痛极,欲要抽出压在刀背下的手,巫后故意将刀背往下一剌,那两道口子立刻破了皮,流出黑紫色的淤血和一些淡黄色的脓水。他不敢再乱动,只能拿左手扶地,抵消痛楚。不出十下,九辰整个右手已然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甚至能看到粉嫩的新肉。

巫后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捡着伤口最重的地方,毫不犹豫的狠狠落刀。

九辰身体猛然绷直,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滚滚落下,全靠咬紧下唇,才死死堵住了破喉而出的惨呼。

又一刀落进掌心嫩肉里。

噬心之痛,几乎能将整个人都撕碎,九辰拿左手死死纂住右手手臂,口齿间慢慢弥漫出血腥气,已然呼吸粗重、面无人色。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小指指节有一处露出了白骨。

巫后仿佛没看见一般,举起沾了血色的刀背,又要砸下去。

她,真的要废了自己的手么……

恐惧感越积越强,九辰忽然用尽力气唤了声:“父王!”

巫王摸着茶碗的手一顿,转目,将视线落在那已经狼狈不堪的少年身上。

九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目光灼亮兼冷汗淋漓的道:“三日后,儿臣就要去威虎军报道。若这只手废了,如何保护自己和子玉王兄?”

巫王扫了眼九辰血肉模糊、尚在滴血的右手,墨眸间,多了几分难测之意。

他没料到,风南嘉为了向他表明决心,竟真的肯对九辰下如此毒手。思及此处,他又将幽深目光转到了巫后身上。

又意味不明的想了片刻,巫王果然搁下了茶盏,淡淡道了句:“王后,留他这只手,孤还有用。”

巫后一怔之后,恭敬的欠身为礼,道:“王上说过,不插手。”

巫王轻飘飘睨了自己的王后一眼,才恍然大悟般慨叹:“是孤糊涂了。不过,一国世子,总不能是个废物,王后该手下留情。”

“臣妾遵命。”

面不改色的说罢,巫后便决然扔了那把刀,横眉指着扶地喘息的少年,道:“罚抄《孝经》五十遍,明日日落前,我要看到。”

九辰眼睛明亮的盯着刀上血沫,恭敬回道:“是。”

巫后置若罔闻,只淡漠的扬袖吩咐:“送公主去章台宫。”

言罢,她亦轻施一礼,道:“臣妾告退。”

待巫后身影彻底消失在殿外,巫王才不急不缓的敲击着茶杯边缘,问:“你说,她究竟是假戏真做,唱了出苦肉计给孤,还是另有所图?“”

这话,显然是问侍立在旁的晏婴。、

晏婴谨慎答道:“老奴看王后的脸色,倒是真被殿下给气着了。”

巫王不置一语,目光愈加幽深,现在对这说法不屑一顾。

晏婴不敢再多嘴,忙走到殿中央,将九辰扶了起来。

九辰咬着牙,费力抬起右手,额上,又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察觉到一道高大的影子,正渐渐逼近,将他笼在阴影之下,九辰仰起头,果见巫王正负手立在他跟前,居高临下的问:“孤保住了你一只手,世子就没想过,要如何报答自己的父王么?”

说时,他眉间眼梢,挂满冰冷淡漠。

九辰仰着头,倔强的同巫王对视了一会儿,才挑起嘴角,道:“只要父王能挡住母后,日后,威虎军中,儿臣会替父王看住东方祜的命。”

巫王眸底意外之色一闪而逝,竟也缓缓勾起了唇角。

果然,是个聪慧至极的……

父子两人相视一笑,达成了属于他们之间的协议。

昭阳殿外的守卫已经悉数撤去,九辰裹紧披风,掩盖住一身伤痕和滴血不止的右手,一步一踉跄的朝文德门方向走。为了避开宫人,他特地选了偏僻的采绿湖小道。

时值暮秋,花木多半凋零。

一株枫树下,恰有一袭白衣,翩然而立,正眸平如水的看着他。

九辰没想到会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又毫不费吹灰之力的遇到子彦。

他们之间尚隔着三丈之远,这个距离,子彦还看不到他的狼狈。

之前那段时间,他日日缠着子彦不放,每到此时,子彦早已恭敬疏离的对他行过大礼,然后逃得远远的,总不肯耐心听他讲话。可今日,子彦似乎并没有逃走的打算。

九辰默默立了片刻,然后嘴角微挑,冲子彦释然的笑了笑,便转身去找别的路,以示自己并无打扰之意。

谁知,他刚走五步,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温润声音:“殿下留步。”

九辰黑冷的眸间,闪过一丝诧异。

他发怔的时候,子彦已经疾步走了过来,问:“听说,殿下要入威虎军?”

九辰转头,眼睛已恢复了往日的明亮:“对啊,以后,我不会总烦你了。”

子彦却紧盯着九辰咬破结痂的下唇和满面惨然,皱眉道:“你受伤了?”

九辰不以为意的置之一笑,道:“擦破了点皮而已。日后,你若想念我了,记得给我写信,嗯,每月不能少于三封。”

子彦不答,突然抓住身旁少年的披风,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九辰迅速避开,一边往后走,一边道:“这两日,你闲的时候,要是能出宫找我就好了。我在院子里埋了新的箭阵,捉麻雀最好用了,还有我养的那些马儿,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你要是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南市的铁铺订做趁手的兵器。身为兄长,你都没送过我一件像样的礼物。”

于是,子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越走越远,无计可施。

然后,他低下头,看着草木上遗留的点点血迹,一颗心,如裹冰火。

一刻后,垂文殿内,巫王靠在躺椅上,听晏婴喜逐颜开的回禀:“王上,今早,子彦公子带着暗血阁又拔掉了修罗两处重要据点。”

巫王微微眯着眼睛,问:“他人呢?”

晏婴又是乐呵呵道:“就在殿外候着呢。”

“让他进――”话到一半,巫王忽然改口道:“让他回去歇着吧。”

晏婴应下,正要去传话,巫王又叫住他,吩咐:“让司膳房给芷芜苑加两道菜,一道清蒸茄子,一道莲子羹,莲子羹不要加蜜。”

晏婴大是吃惊,抬头一看,巫王正出神的盯着窗外某处,向来冰冷犀利的眉间,是难得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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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似是故人

栖霞宫内,落红如雨。

湘妃点足落于芙蓉树下,收起最后一招剑式。

贴身侍婢白芷忙捧上新茶,请湘妃解渴。

湘妃在树下的藤椅里坐了,抿了口茶,问:“昭阳宫出了何事?”

白芷见四下无人,稍稍俯身,在湘妃耳边私语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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