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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人类爱豆(155)

柏林像一只被投喂后开心的猫咪,在阳光下露出软乎乎的肚皮,还不忘用爪子惬意地拍两下。

两个人慢悠悠地轧着马路,边吃边一起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人们说“日光之下无新事”,柏林不这样想。

在柏林看来,每一个今天都跟昨天不一样,就好像昨天他在想如果塞西尔一直不能醒来要怎么办,今天却峰回路转,满身轻松地带塞西尔一起逛街。

这让他永远期待明天。

“我看看……”柏林停在公交站牌前,仔细看站牌的名字。“有一家我上学时会去的服装店,不知道还在不在,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

塞西尔目前为止最喜欢的词,大概是“一起”这两个字。

一起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起。

柏林确认完坐哪一路公交车,从随身包里拿出一包湿巾,递给塞西尔:“喏,擦擦,一会儿上车带你看风景,这边跟梦里很不一样吧?”

对塞西尔来说,这的确是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

熟悉是来源于碎片式的记忆,和柏林的口述,陌生则是他第一次真正亲眼看到柏林生活的地方。

四四方方的建筑,排列规律的玻璃窗,穿着白色衣服来来往往的护士和医生,坐在椅子上等待看诊的病人,停车场一排排停着的金属车,鱼群一样快速通行的两个轮子的电瓶车。

这个世界的人看上去似乎风风火火。

陌生环境理应带来的慌张感几近于无,柏林始终稳稳地拉着塞西尔一起走,他没有机会为崭新的世界感到茫然。

柏林第二天一早的飞机,留给他们的只有半天时间。

或者也可以换个角度来说:他们足足有半天的时间。

“时间”本身于塞西尔来说无意义,但现在,柏林赋予了时间新的定义。

从塞西尔醒来,柏林除了问过一句塞西尔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就再没有问过其他。

他没有问塞西尔在这个世界还有没有所谓的神力,因为那对柏林来说从来都不重要。

在柏林心里,一个人是否特殊,从来都跟他是否拥有神力无关。

于是当塞西尔被柏林拉着、兴冲冲地迈上台阶进了一个名字是“公交车”的大号金属车时,他并没有反对。没有跟柏林说,你想去多远的地方,我都可以立刻带你去。

他知道柏林那个叫“韩宇哲”的队友也可以做到,但他知道,柏林此刻不需要这样的力量。

柏林是人,他也曾经是。以为没有机会再真正理解时间的意义,直到再次见到柏林的这一刻,他无限流逝又无限暂停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他知道,柏林想以人的方式正常享受时光。他曾经没有机会,现在他想和柏林一起,慢慢地度过。

他看到柏林拉开后排座的窗户,摇曳的树影向后奔跑,带起的风将柏林细碎的额发吹得乱七八糟,他闭上眼睛,帽檐打下的阴影遮住了刺目的阳光,遮不住他的笑容。

他知道,柏林需要的不是在眨眼间到达他想去的目的地,更有意义的是去往终点的过程,是此刻轻快掠过的风。

荏苒冬春谢,阳光给柏林写诗,连绵不绝。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国庆节快乐!

第97章

柏林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盒子,里面装着两个小巧的物件,他抽出一个来递给塞西尔,示意他放到耳朵里。

“这是什么?”

“蓝牙耳机。”柏林晃了晃握着的手机,不掩饰期待之余的小得意,“你还没听过我唱的歌。”

塞西尔学着柏林的样子,将耳机戴好。他的目光始终没有从柏林身上移开,看着他点了两下屏幕,耳朵里随之响起“叮咚”的连接提示。

公交车上人不算多,但行驶中的大型车噪音不小。柏林把音量调大后,转过头瞅了一眼塞西尔戴着一只耳机的样子,眼神里多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怀念。

上一次跟人共享同一副耳机,是很久很久以前了,那时候还没有蓝牙耳机,柏林也还没有失去对周边人真实的感知,看不到让他茫然无措的好感度。

他无意识地视线上移——塞西尔头顶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数字。

耳机里传来柏林的声音:“2022年1月31日,skye二辑,《清醒梦》。”

抓住前奏响起前的间隙,柏林凑近塞西尔小声飞快地说明了一句,“这首歌最后没收录进去,公司认为跟skye调性不合。所以你是除内部人员外,唯一一个听到demo的。”

Demo是柏林单独唱的,因为这首是柏林第一次尝试自作曲,最后也没能公开发表,不属于团歌。

现在看来,“清醒梦”这个名字,冥冥之中也有了另一重的意义。

或许每一个看似巧合的偶然,都是既定命运里的久别重逢。

伴奏很简单,电子钢琴的声音温柔,纯粹。

没有平地起巍峨那样的恢弘,但也不平淡。潺潺流水,轻快或湍急,尽头是近看汹涌、远看永恒平静的大海。

柏林嗓音所描绘的无关大海的深不可测,更倾向于海面上倒映的影子。月亮挂在天上,夜晚才看得到,不磅礴,不须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很多人不断相遇,分别,不清楚最终萍水相逢,还是天长地久。

只有月亮悬挂在天上,遥远的鞭长莫及,也目光所及的近在咫尺。

柏林没有问塞西尔好不好听,公交车即将到站的提示音响起,他眼睛亮亮地推了推身边的人:“我们在这一站下。”

这个时间早高峰过了,公交车站只有他们两个。

柏林碎碎念着“希望没有倒闭”往前走,塞西尔跟上他:“为什么会倒闭?”

“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柏林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呃,在学校附近、居住楼小区周围,经常会有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型服装店,经过的时候里面总是见不到什么客人,厉害的能坚持开好几年,不然间隔不了多久,就换成小吃店之类的了。”

塞西尔想起上车前柏林说的,略感诧异:“你不是说,你常去吗?”

“对啊!”柏林表示你没记错,“所以我一直觉得,这家店在我毕业前都没倒闭,大概率是因为有我的支持。”

塞西尔:“……”

他听懂了,柏林基本上是这家服装店唯一的顾客。

即使柏林没说,塞西尔莫名觉得,柏林经常光顾不一定是因为喜欢店里的衣服,或许真的是为了让这家店能继续开下去。

塞西尔看着柏林一边紧张碎碎念一边往前走的背影,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总觉得这一前一后的一段路,抵得过过去寂寞的好多年。

“啊!到了!还好还好——”柏林兴奋地探头朝门内看,“牌子没有换掉,应该是还开着……”

塞西尔推开门,示意柏林先进。

衣服倒成了次要的,柏林踏进门后先去找人,目光转了一圈落在角落正蹲在地上整理东西的人身上,这时候对方也听到门口的风铃响动,习惯性的站起来回头招呼客人,两个人视线交接一瞬,也分不清是谁带动了谁,突然就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