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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剑指旧山河(9)+番外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合该折损在这种地方?我宁可不要修仙。”

叶令仪沉默了。她总觉得清虚派不可能任由参选的人就这样死去,太过荒谬了,反而不符合常理。

没人要跳了,但船身已经快要下陷到甲板处,巨大的浪潮几乎要把这艘船掀翻过去,河水被浪打到船上来,船身变沉,下落的更快。

而这时谁也想不到,竟有人见船越来越沉,把自己身边的人冷不丁推进了河里!

那人满面惊怒,反应不及,跌进了河水中。他奋力扑腾着,喊道:“救我!”

叶令仪来不及细想,把挂在桅杆上的绳索甩向他,自己握住另一头:“抓住。”

她扔的极准,力气却不够大,绳索被那人当作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叶令仪被带的一个踉跄,就要往船沿那边去。

冯沅君的眼光的确好,叶令仪感觉到压力骤减,是石玉珏刘秀和吴朝朝跟她一起拉住绳索,帮她减轻了负担。

“救人就要一起啊,人多力量大嘛。”冯沅君瘦的像个猴,到底是个男孩,力气比叶令仪要大上许多。他尚有功夫贫嘴,一如既往的唠叨,此时却显得有点可爱。

落水的郑锦程被救了上来。

他呛咳了一阵,缓过来后看向救他的五人,郑重道:“大恩必报。”

叶令仪手心里磨出一层血色,火辣辣的疼。她把手背到身后,眨眨眼笑道:“执恩求报,君子不为。”

冯沅君倒是毫不客气,笑眯眯的坑人:“也不必太破费,黄金百两就够了。”

郑锦程:“没问题。”

倒是个有钱人家的。

推人下水的那人一脸愤愤,看着又有些后怕。他也许是怕这些人救了人之后便要来报复他,却不知别人根本不屑理会他。

至此为止,众生百态,算是尽数显露。

“第二关便到此为止。”

林修师兄的身影自空中显现出来。他竟是始终未曾离去,只是不知何时布下了一层结界,一直无声观察着他们。

他手下轻点,通关之人便飘至他脚下大剑之上,剩余未通过之人依旧被留在船上,被巨浪掀翻卷进了漩涡中。

冯沅君忍不住问道:“他们这是……”

林修淡淡道:“无事。他们会和先前的跳水者一同被传送回凡人界,抹去记忆,此生再不得入清虚半步。”

这一关考验的便是心性。

人性究竟是本善还是本恶尚无定论,但做出怎样的选择,却是由人们自己来决定。

人心向善,不止是踏上大道的奠基石,更是做人的根本。如若根基不稳,起再高的楼台也不过是勉力支撑而已。稍有不慎,便是大厦将倾。

天道于人心向恶者,不过海市蜃楼。

世上之事对错难言,至少要做到每一个选择都问心无愧。

林修师兄不再多说,御剑带他们前往最后一关——

万象长廊。

所谓万象长廊,其实是一处石窟。内有岔路无数,表面上看上去无甚区别,通向的终点却千差万别。

石窟中这数个通道都需要自己选择,看的便是气运。

有的通向金山银海,有的指向灵丹妙药,有的得到剑谱心法,也有人一条路走到黑,仍一无所有。

命数这东西玄之又玄,虽虚无缥缈,但冥冥中又似乎有道法可循。

叶令仪经过一个又一个岔路,身边的人越来越少,逐渐只剩她一人。

她顺着她选择的通道径直走下去,并没有犹豫过。

不知道走了多久,有光透进洞窟中,她沿着光线来的方向走,竟然直接出了这石窟。

叶令仪丈二摸不着头脑,照林修师兄所言,应该通向的终点也在洞窟内才是,怎么会就这么出来了呢?

该不会这便是所谓的“一无所有”吧?

叶令仪琢磨着,打量起自己所在的这片地方。山谷清幽,春花烂漫,溪水潺潺里鱼儿游得欢快,倒似人间仙境一般。

不远处粉白相间的垂丝海棠连成大片花海,叶令仪忍不住顺着盛开的海棠向里走去,却看到花海深处盘坐着一个青年。

他看起来年纪很轻,相貌很是清隽。青年背靠着树干,细弱的花梗垂落在他的脸颊边,有清风拂过,带起一片海棠花香。

叶令仪突然有点踌躇,不知道该不该出声。

然而青年已然察觉到有人来到,睁开了眼睛。

“我还以为是我那四处打劫的徒儿回来了。”他感兴趣的看着叶令仪,“小姑娘,你是怎么穿过我设下的结界的?”

叶令仪没想到她扮的男装一眼就被看穿,又觉得这问题有些熟悉。

她并没有将施寄青给她的玉牌拿出来,而是道:“我没见过什么结界,我是从万象长廊里走出来的。”

“万象长廊?”青年一怔,“这倒是奇了。”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青袍上并不存在的皱褶,漫不经心道:“既这般,便是命数如此,我就破例收你为徒。”

叶令仪:“……”

她怀疑的看了看青年看起来过于年轻的长相,斟酌了一下措辞:“这位……前辈,不知您是?”

青年又是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脑门:“是了,你尚未入门,自然不认得我。”

他饶有兴致道:“我是顾恒泊,道号松间。这清虚派的掌门沈君知,称我一声师兄。”

叶令仪瞬间睁大了眼睛。

第7章 变故

万象长廊竟能走出个师父来,叶令仪不由得感叹,还有这种天降好事。

看来她的确称得上是个强运。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金山银海于修者无用,大道缥缈悠长,再好的功法神器,尚未拥有能护住的实力,说不准哪天便会失去。

怀璧其罪,实力才是一切的基石。

心下已定,她眼皮轻抬,正要开口,却见顾恒泊从海棠花枝上随意折下一节,指尖轻点,枝节便化作一枚纸鹤。

叶令仪:“前辈?”

纸鹤像初生幼鸟般蹒跚振翅,颤颤巍巍飞将起来,转眼便适应了飞行,细密的金色光点随之纷飞。

顾恒泊闻言回过头来,嘴角噙着浅淡笑意,不置可否:“还叫前辈?”

短暂的怔愣之下,叶令仪很快反应过来,也不多言,认真行了个拜师礼,咧开嘴角干脆改口:“师父。”

“嗯。”顾恒泊笑着应了一声,慢悠悠道:“今日引你们到梦泽台的是哪位弟子?”

叶令仪:“是林修师兄。”

“难得。”顾恒泊听到这个名字眉间微动,继而朝着纸鹤吩咐:“找到林修,告知他……”

他像是刚想起什么,失笑偏头,依旧云淡风轻,认真询问:“乖徒儿,你叫什么?”

叶令仪:“……”

她无言片刻,还是老实回答:“叶令仪。”

这位新上任的便宜师父,真的靠谱吗?

顾恒泊神色如常,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他丝毫不尴尬的继续吩咐纸鹤:“找到林修,告知他叶令仪从万象长廊直入万重山,已是我名下亲传弟子,不必再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