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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剑指旧山河(48)+番外

而不是回头去看这青云路,只是无意义的、迷茫的在攀爬而已。

其实沈卿也不希望沈君知每逢天劫都为自己布下阵法,生怕她受半点伤。

但她能理解爹不想再发生同样的事失去她,所以一直若无其事地接受,只是不想他一直走不出困境。

人总要向前看的。

无力改变的现实,总归要学会接受。

沈卿知道沈君知距离大乘期仅一步之遥,却一直在压制修为,迟迟不愿真正踏入修士所追求的最高境界。

她心里清楚,沈君知不是害怕像娘一样飞升不得,魂飞魄散。而是在想一旦他永远离开这方世界,就没有人能再一直庇护她。

留在清虚之中,他就可以一直守着沈卿,让她可以尽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无人敢伤她分毫。

况且他留在这里,还能有人一直、一直记得年清瑶。

修士寿命悠长,再厉害的大能,陨落后便会渐渐被人遗忘了。

哪怕年清瑶曾经为这天下征战四方,那感激之情也只是暂时的。沈卿知道这是人之常情,沈君知自然也知道,他仅仅是不想接受罢了。

沈卿原本以为自己总也找不到答案了,叶令仪却来了。

第一次见到叶令仪时,她独自一人怡然自得的坐在小院子里,被葱油饼烫的来回倒手,总是高高兴兴的。

外门大比,寻常人看法器,看招式,她看热闹,还带一大堆凡界的吃食,将对沈卿来说有些无聊的武斗切磋变得津津有味。

她看着叶令仪大胆地操控灵力流去硬抗天雷,目不转睛。

沈卿指着沧海院的方向,轻快地开口:“爹,你说这雷劫,当真是只能接受吗?天道真的就能随心对修士生杀予夺吗?”

沈君知没有说话。

她转头看着沈君知,扬起笑容:“我想试试像叶师妹这样。剑修无畏强横的对手,天道又有何惧?”

沈君知闭了闭眼,淡淡将方才所说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你与她不同。”

殿宇之上,沈卿的红衣被风吹起,她拧眉:“有何不同?”

沈君知的目光落在缥缈的远方,眼眸幽深,平静道:“星斗门的太上长老因无法卜算出你娘的所在,替清虚另算了一卦。她是唯一的变数,是可自由行走于棋盘上的棋子。”

问及为何是自由的棋子,星斗门的太上长老只说,自棋局外而来的棋子,是不应该出现在棋盘上的、多出来的那个。

天道自会将其视为眼中钉,寻常人所受磨难只因个人选择,而作为不应存在于此的变数,无论叶令仪选择哪一条路,都不会有平坦的道路。

机遇中永远藏着危机与杀意。

他没有说出最重要的部分。

清虚在不久后,会迎来一场大劫。

沈卿一怔。

沈君知没有再多说,只是让沈卿不要再胡思乱想。

不管沈卿思绪如何纷乱不解,此刻叶令仪正全神贯注对抗雷劫。

施寄青留下来的丹药品阶远超她自己炼制的,就连回灵丹效果也翻了数倍。

然而雷劫也比筑基时强横了许多,因此两相持平,依然一点都不能放松心神。

力竭之时,碎纸片吞噬了最后一道雷劫。

这一次叶令仪目睹了纸张吞下雷光的过程——

纸张薄如蝉翼,柔如锦缎,那道电光就像被平静海面上蛰伏的幽深漩涡吸收,挣扎间依然逃脱不了那股诡异的吸力,强行拖入了纸张中。

若是这一幕被外界任何一个修士看到,怕是都要觉得荒唐如梦。

天道是掌握着一方规则的至高所在,而雷劫是天道所降下的意志,力量是同根同源,即使是再厉害的法器,又怎么可能能与天雷抗衡?

叶令仪强行利用灵力流与天雷对抗的事,在山门中流传甚广。然而不少修士的确亲眼见到叶令仪选择对抗,却没人真正见过刚刚渡劫完的叶令仪。

谁也不信她会毫发无伤。

同门弟子们只是佩服叶令仪敢与天道对抗,却没有人相信她真的能做到。他们都看到天雷因叶令仪的反击而变得更强,认为叶令仪多半是受了不小的伤,只因师父是松间真人,有无数高阶治愈灵药,很快便恢复了而已。

而清虚之外的人,只当是传言夸大,没有人当真。

九重天雷过后,叶令仪感受体内灵力运转更加顺畅自如,灵台气海皆扩大了不少,经脉也拓宽许多。

开光境。

她能明显感觉到,实力比起筑基期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花了些时间将境界稳固,她感应到施寄青还在结界之外,指尖幻化出青色蝴蝶,很快振翅向外飞去。

给施寄青传了一道消息后,叶令仪凝神看向纸张变化。

前段时间吞下的法器已消化大半,方才所吞噬的天雷补足了缺失的力量,终于再次进化。

在浮云街中得到的那株特殊的山阴,放入耳后中后,便化作了纸片上的一幅画。

那画中山阴栩栩如生,与真实的灵植一般无二,甚至隐隐散发着清幽的香气,如同活物。

叶令仪心念一转,山阴便从画中活了过来,化作实物落在她手中。

而羊毫笔上同时也显现出奇特的纹路,颜色很淡,要极仔细去看才能注意到。

仔细去看,倒是与那山阴有相似之处。

就如叶令仪所想,上一次纸片进化,浮现出来的画作是“城春草木深”。

而这一次,纸片上同样缓缓浮现出新的画卷。

画中正是一株山阴,形似兰花般的灵植上,露珠挂在叶片上快要坠落下来,初升的日头暖意融融,山顶还覆着白雪,山脚下成片的草木已然发芽,新长出来的野草郁郁葱葱,被风吹得飘摇。

叶令仪轻声将那画卷右侧的小字念出来:“春风吹又生。”

这画作依然是画工极富韵味,每一道线条勾勒都随性自然,带着说不出的韵律,玄妙之极。

她脑海中如拓印一般将那幅画的每一处细节记得清晰,仿佛原本就曾千万遍画过这幅画一般,挥翰成风。

最后一笔落下,那画墨迹未干,散发出点点金光。

她念道:“春风吹又生。”

结界内凭空掀起一阵风,叶令仪凝神等待了片刻,却发现……什么都没发生。

而她提前服下了整整两瓶五品回灵丹,就算是使用“城春草木深”,也能坚持个一炷香左右的功夫了。如今什么变化都没发生,体内灵力却已被抽空的一干二净。

叶令仪感受着自己体内空空如也的灵力,微微张口,沉下心来思索这是怎么回事。

“城春草木深”是攻击与防御两用的术法,至于“春风吹又生”,她原本猜测是与风系术法有关,或是让灵植快速再生。

然而现在这方地界没有现成的灵植,却也没有新的灵植随着术法出现,而那道风也并不强劲,只是将叶令仪的长发轻轻吹起,就消失殆尽。

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

这纸片中出现的法术,不可能毫无作用。既然什么变化都没有,就说明要么需要配合某种条件,要么这两种术法并非一类。